梁红英满心都是对金大山的恨意。这金大山作恶多端,她怎能不恨?可当下树敌太多,会对自己不利,她只能强压着心头怒火,暗自想着,先找机会,再慢慢收拾金大山等人。
这边,曹老爷很快派人把金大山找来。金大山一见到曹老爷,立马低头哈腰,满脸讨好,装作一副无比忠诚的样子。曹老爷如今已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只是这管家职位被他占着,原来的老管家又已不在,曹正平也只能暂且用着他。
见到金大山,曹正平开口吩咐:“你去酒厂跑趟腿,让红英跟你一起去。她们村里有十几个年轻人,想找个活干,你让老汤把他们安排在酒厂。具体多少人,听红英说。”曹老爷的话,在金大山这儿就跟圣旨一样,他哪敢说个不字,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曹正平既然交代了,他只能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可这一幕,却把一旁的曹月红气坏了。她满脸涨红,父亲对梁红英的优待,让她忍无可忍。她几次张嘴想说话,父亲却故意避开她的目光,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反感,所以刻意不看她。
期间,曹月红喊了好几次“父亲”,曹正平都没有理会。直到曹正平把事情分配完,梁红英和金大山准备出门时,曹月红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你怎么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她算什么人?不过是府里的一个低等丫头、一个奴才罢了,你却为她撑腰、给她长脸。我的话你就听不进去吗?我说了,她想把他们那儿的人安插到咱们酒厂里,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你可别把她想得太好,别看她帮过你,说不定正图谋不轨呢。我们都没调查过她家里是什么情况,可别被她占了便宜。将来曹家最终是要由我来掌管的,你要是把这种人留下来,让她在曹家扎根,以后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啊!你老人家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曹月红这一番歇斯底里的呐喊,让曹正平一时愣住了。本来要出门的金大山,也停下了脚步,把曹月红的话听完。他脸上露出对曹月红的同情,转过头,斜眼瞪着梁红英,那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即便当着曹正平的面,金大山还是凶相毕露。
梁红英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在曹月红声泪俱下的“表演”下,金大山这个奴才率先有了反应,他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待曹正平重新发号施令,觉得自己这趟差事不该去执行。
曹月红还趁机大声威胁金大山:“姓金的,你要是敢跟她去办这件事,回来我就处置你,这管家你也别想当了!”
这可是在曹正平面前,曹正平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还得了?这不是当着我的面造反吗?说别人造反,自己的女儿曹月红首先就不服管束,把父亲的决定当耳旁风。还有这个管家,竟然也敢不听命令,做出反抗的姿态。就他们这表现,曹正平当时就急了。
他猛地抬手,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都震落到了地上。屋里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抖了一下,尤其是金大山,惊恐地看着曹正平。
曹正平瞪着金大山,怒吼道:“金大山,你傻了吗?站在这儿干什么?我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让你带着红英姑娘去酒厂,传达我的命令,给她把那十几个人安排上!你怎么还不动身!”
曹正平这一发怒,不仅金大山吓了一跳,曹月红也出乎意料。她从小到大都被父亲宠爱,父亲最多发发牢骚,从没有这样呵斥过她。如今见父亲勃然大怒,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面对父亲的暴怒,她也不敢再说话。
金大山吓得连连应诺,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带着梁红英出了客厅,朝外走去。梁红英心里暗喜,嘿,真解气!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要不是父亲出面,还真压不住这两个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都这么顽固地跟自己唱反调。看来,我之前许诺的事,办起来还真有点难。还好我豁出去了,烦扰父亲出面,才把这件事情搞定。
不过,梁红英也不敢太乐观。毕竟事情还没有落实,等厂里主管同意之后,还得去把那十几个乡亲接过来,这一来一回,可是个很繁琐的过程。而且将来他们工作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障碍和问题,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梁红英只是高兴了一瞬间,很快就又谨慎起来。
金大山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喘粗气,离开曹老爷后,立马就原形毕露。梁红英紧紧跟在后面,做好了提防。她可怕这个小子狗急跳墙,这小子本来就不服我,保不准会给我来个什么暗招。这家伙虽然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可吃着曹家的饭,多少还是有点主仆规矩的,要是惹怒了曹老爷,他也知道自己不好交代。
两人先去马棚,去酒厂只能骑马。进了马棚,梁红英还是牵那匹青鬃马,这匹马和她熟了,一见到她就扬着脖子嘶鸣。梁红英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脖子,老马帮她上好马鞍。
金大山一边给自己的马上马鞍,一边嘟囔着:“妈的,又是一趟苦差事,让我去跑这趟腿,老爷到底怎么想的?”梁红英也不理他,知道他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想着,金大山,你要是敢给我耍花样,可别怪本姑娘对你不留情面。你杀了杨大叔,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梁红英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杨大叔虽然和我非亲非故,但他的忠贞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对曹家好,对父亲好,就是曹家的大功臣。你杀了他,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先让你多活几天,等有机会,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梁红英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也狠狠地瞪着金大山,金大山不敢和她对视。他也知道梁红英现在在曹正平面前很得宠,心里就算有气,也只能人前背后嘟囔几句。
等把马匹整理好,两人一前一后上马出发。这次金大山走在前面,梁红英走在后面,梁红英是想盯着他点,这小子鬼主意太多,她实在不放心。
酒厂在卧龙镇的郊区,出了镇子很快就到了。守门的老头看到金大山来了,赶忙热情迎接,满脸笑容地问道:“哎哟,金管家,您怎么来了?到酒厂里有啥事儿吗?”又看到梁红英跟着,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金大山问老于:“汤师傅在不在?”老于说:“在在在,他就在酒坊里巡查人们干活的情况呢。”金大山大大咧咧地往门房一坐,对老于说:“快派人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传达。”
这时,梁红英看到了小山,小山主动跑过来,大老远就喊:“红英姐,你又来了。”梁红英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小山看看周围没人,跑过来小声对她说:“姐,我都打听了,这酒厂里缺人缺得厉害,好多岗位都没人。我听说这里面斗争挺激烈,具体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有些人干着干着就不让干了,所以现在酒厂是缺人的。”
梁红英一听,心里暗自高兴,这正好,也别管有什么矛盾、什么斗争,先把同乡的人安排进来才是要紧事。知道这个信息后,她点了点头,就和小山一同到门房里等着汤师傅过来。抽空,梁红英小声问小山:“汤师傅是谁啊?”小山解释道:“汤师傅就是这酒厂的主管呀,他权力最大,所有的活儿都是他安排,酿酒的技术也是他指导。”梁红英这才明白,她和这个汤师傅从未见过面,很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好不好打交道。
没过多久,一个小伙子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金大山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老于送上来的茶水,连站都没站起来,笑嘻嘻地对进来的人说:“老汤,今天我来颁布个命令。”那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老汤,赶紧欠了下身子,笑着问:“噢,金管家,有什么话您就说,是老爷吩咐的吗?”金大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可不是嘛,让我这么远,跑这趟腿可累死我了,今天晚上你可得找个地方好好款待款待我。”老汤一听,赶紧低头哈腰地说:“是是是,找个地方,找个地方。”
金大山接着说:“老爷说这个丫头他们家有十几个年轻人,想来咱们厂里找个活儿干,你给他们安排安排。”汤师傅回过脸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梁红英,朝她点了点头,问道:“都是年轻人吗?”梁红英赶紧回答:“是,都是年轻人,他们身体素质都挺好,干活麻利,没问题。”老汤点了点头,说:“行行行,他们人来了没有?”梁红英摇摇头说:“他们还在村里,是北山的。什么时候您需要他们来,我就去接他们。”老汤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现在厂里人手也不够,你要是想让他们来的话,明天你就去接人,我在厂里等着你。”
就这样,事情敲定了。梁红英心里高兴得难以言表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事情顺利的让她不敢相信,明天我就回乡接人,千万别出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