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热闹里,似乎藏着更多的暗流涌动。
晚宴开始,王虎去请了姒今朝等人三遍,姒今朝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晚宴就摆在后院,摆在冰天雪地里。
冰雕的假山、冰雕的一草一木,连桌椅都是冰雕的,倒是布了个结界,抵御寒风,椅面上也铺了厚实的皮毛软垫。
但这只是核心教徒的待遇,许多入教时间不长的教徒,都全挤在 四面角落里,就是一人一个自带的小蒲团。
姒今朝刚一踏入结界,四面八方的眼神就汇聚过来。
她大摇大摆走在虞长安四人身前,半点不怯。
底下的传音来来去去,炸了锅。
「就是他们吗?」
「看着没一个面善的,说不定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先看看情况再说。不管有没有关联,既然来参加了晚宴,就是上了咱们的贼船,要么变成盟友,要么......变成敌人,得灭口。」
「不过那小姑娘是谁?还怪神气的嘞,走在最前面。」
「不知道啊,没听说还有个小姑娘啊。」
「我好像听张长老提过,是王虎这次回来,带回来的小孩儿,说是无家可归,母亲看她可怜,就收留了。」
「那怎么跟他们混到一块去了?」
「都是王虎带回来的,认识很正常啊。听说那小姑娘对他们还有恩呢。」
「恩?这年头,不恩将仇报的少了?万一那几人真是危险分子,这小姑娘就是人质!孩子年纪小天真也就罢了,你多大了,你也这么天真?」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我听说好像是那几个人留小姑娘说话呢,可能是想着马上要走了,不放心,多交代几句。」
「我可不信,搞不好这小姑娘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一个小姑娘而已,你看她瘦瘦巴巴的样儿,一看从小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算是同伙,也就是半路上现逮的,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也是,小姑娘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就算被利用,能干什么大事儿?多余操心。」
「诶?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陈老七他们几个,今天怪怪的。」
「你也发现了?从咱们傍晚回来碰上他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见了我们,哪次不是各种挤兑?这回居然看都不看咱们一眼。我还在后头阴阳怪气了一嗓子呢,压根不理我。」
「算了,别管了。可能是这回出去,在外头吃什么暗亏了心情不好吧。」
「其实今天整个教里的人都怪怪的,一个两个也不爱搭理人。」
「哎呀,毕竟出了这么大事儿,母亲发了大火,马上还有场硬仗要打,成败在此一举了,气氛沉重一点也正常。也就是咱,平时没啥存在感,本来也分不了几杯羹,不痛不痒的。」
「也是,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咱就混混水摸摸鱼就行了。」
姒今朝一行人落了座。
原本给虞长安他们预留的位置,是在主位下首,也算是贵客席,席间只有四把椅子,因为没算上姒今朝。
不过邻桌的一个教徒见状,二话不说就腾出自己的椅子,搬了过去。和他同一个席位的另一个教徒没抢上,暗戳戳生闷气。
但看到是敖九州坐了她的椅子,又立马高兴起来。
换成腾椅子的那个生闷气了。
嘤嘤嘤,为什么不是主人坐我的椅子。
姒今朝拖着下颚,百无聊赖地支在桌上,悠悠叹了口气。
“真没劲。”
真的不来吗?
人这么齐的机会,可不多诶。
桌上摆了果子甜酒,姒今朝丢了颗果子进嘴里,嚼开是冰沙的口感,比寻常时吃的果子要有趣一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下毒。
主位上,女子的坐姿很正,面上仍覆着黑纱,神色平静地自斟自饮,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端庄,不像邪教之主,反而像克己守礼的正道世家之女。
她并没有在看姒今朝他们,也没有同他们说话,试探一二的意思。
就只是自斟自饮。
像在等待什么。
酒过三巡,临近子时,教主终于开口:
“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之后,两个教徒立马离席,不一会儿,拍卖行管事就一路叫骂着,被架上来,按住跪在教主脚下。
教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往日大宴,总是只食香不见肉,总归缺了几分滋味。今日便将肉摆在眼前,让各位尽兴。”
她摆摆手,两个教徒便将管事押到一旁。
也不废话,双手结印,默念咒文,再一指。
霎时间,两道流光如灵蛇般蜿蜒而去,分别在拍卖行那灰衣管事头顶及脚下,快速勾勒出深蓝色阵纹。
就听叮地一声脆响,阵成。
再一刹,管事头顶乾阵与脚下坤阵之间形成光柱,直接将其禁锢其中。
光柱间流淌着密密麻麻的咒符,隔得老远,都能感知到这阵法蕴藏的强大气息。
姒今朝眼睛亮了亮。
有几分本事啊。
这样的阵法,不依靠任何外物,徒手就结?
「师兄看得清门道吗?」
「同蚓螈宫内的阵法所出同源,只是范围更小,更简化些。」
「这么说来也是能够直接剥离修为的阵法了。」
姒今朝毫不掩饰眼中的赞叹。
「好厉害。」
东莱寂无沉默了一会儿。
凌霄。
“进来。”
门外的仙侍低着头进来,行礼:“神君请吩咐。”
“凌霄可有擅阵道的正神?”
“听闻百相星君极擅阵道。”
“请来一叙,就说......吾有心钻研阵法,欲向他讨教。”
“是。”
......
「师兄?」
「吾......我在。」
「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呢?」
东莱寂无顿了顿。
「没有。」
语气没有异常。
姒今朝笑笑,并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