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则被赋予了更重要的任务——利用它猫咪的身份,在宫苑内外悄无声息地巡逻,利用它远超常人的敏锐听觉和嗅觉,监控着一切不寻常的动静。
赵珩那边,消息通过一个被买通的、与贵妃旧部有联系的洒扫宫女。
“偶然”间抱怨沈妃娘娘自西苑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神思不属,还把一个破旧的香囊当宝贝似的锁了起来,都不让她们碰一下。
这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特定的圈子里泛起了涟漪。
果然,就在消息放出的第二天夜里,便有了动静。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乌云遮蔽了星月,宫中除了巡夜侍卫规律走过的脚步声和更漏声,一片寂静。
林澜并未安睡,她和衣躺在床榻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仔细倾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
小乖蹲坐在窗边的阴影里,一双猫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耳朵机警地转动着。
约莫子时刚过,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窸窣声,从寝宫后窗的方向传来。
若非林澜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小乖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来了!
林澜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只听窗外传来极其细微的撬动声,对方显然是个中老手,动作熟练而谨慎。
片刻后,后窗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瘦小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落地无声。
那黑影进入室内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伏低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床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熟睡,呼吸平稳悠长(林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黑影的目光很快锁定了白日里林澜多次“关注”过的那个紫檀木首饰匣子。
黑影蹑手蹑脚地移动到梳妆台前,从怀中掏出工具,开始熟练地撬锁。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看锁扣即将被打开,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原本蜷缩在窗边阴影里的小乖,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扑向那黑影持工具的手,尖利的爪子狠狠挠下!
“喵——!”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那黑影猝不及防,痛呼出声,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寝宫内外灯火通明!
数道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一般,从梁上、屏风后、甚至床底闪现,正是赵珩安排的精锐影卫,瞬间便将那闯入者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剑架在了其脖颈之上。
林澜也立刻从床榻上坐起,抓过早已准备好的外袍披上,面色沉静,并无惊慌。
那闯入者见行迹败露,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猛地一咬牙。
离他最近的影卫首领眼疾手快,迅速卸了他的下巴,阻止了他可能的服毒自尽。
“搜身,查明身份。”影卫首领冷声下令。
一番搜查,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了迷香、撬锁工具,以及一个绣着特殊纹样的、已经半空的毒药瓶。
而其内衣的角落里,则绣着一个不易察觉的标记——正是贵妃母族府中暗卫的标识。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影卫首领将搜出的物品和初步审讯结果(虽未得到口供,但身份标识已说明一切)迅速呈报给早已在偏殿等候的赵珩。
赵珩看着那些证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却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凛然。
他走到林澜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感受到她手心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
“怕吗?”他低声问。
林澜摇了摇头,回握住他温暖干燥的大手,仰头看着他:“有皇上在,臣妾不怕。”
赵珩紧了紧她的手,目光转向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戏已开场,该收网了。
朕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能如何狡辩!”
夜色更深,一场席卷前朝后宫的风暴,随着这名被捕的暗卫,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
那名被生擒的暗卫,被影卫秘密押解至宫中一处不为人知的暗牢。
赵珩并未亲自审讯,他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以冷酷缜密着称的影卫统领。
他知道,对付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常规的刑讯逼供效果有限,需要的是攻心为上,以及找到他们心理防线的薄弱点。
影卫统领的手段果然不凡。
他没有急于用刑,而是将搜出的证物——特别是那个带有贵妃母族标记的毒药瓶,以及从其身上找到的、用于与宫外传递消息的隐秘方式,一一摆在对方面前。
同时,影卫早已根据其身份标识,暗中控制了他的家人(并非伤害,而是作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心理筹码)。
在铁证、心理攻势以及可能牵连家人的恐惧三重压力下,这名暗卫的心理防线在经历了大半夜的僵持后,终于开始崩溃。
他承认是受贵妃宫中一位早已“荣养”出宫、实则仍是贵妃心腹的老嬷嬷指使,任务便是潜入沈妃宫中,找到一个据说藏有贵妃当年构陷沈妃巫蛊罪证的旧香囊,并就地销毁。
至于更具体的细节,他表示自己级别不够,并不知晓全部内情,只负责执行。
尽管未能直接指认贵妃,但这条线索已经足够锋利,直指核心。
那位老嬷嬷,正是当年巫蛊案发生时,在贵妃身边伺候的掌事宫女之一!
天色微明,赵珩拿到了初步的口供。他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打着那份墨迹未干的供词,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整个乾清宫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是时候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以雷霆之势,封锁贵妃所居的宫殿,所有宫人一律不准进出,分开看管。
同时,派禁军精锐,迅速出宫,前往贵妃母族府邸,以“协查宫闱要案”为名,“请”那位关键的老嬷嬷即刻入宫。
此举既是控制关键人证,也是对贵妃母族的一种震慑和警告,防止他们闻风而动,销毁证据或串供。
旨意一下,整个皇宫仿佛都震动了一下。各宫主子们纷纷打听消息,人心惶惶。
林澜在自己宫中,也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小乖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似乎也明白到了关键时刻。
贵妃宫中,原本奢华富丽的殿阁此刻被一种死寂的恐慌所笼罩。
贵妃本人听到宫门被重重封锁的消息时,正在对镜梳妆,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她脸色瞬间惨白,强作镇定地呵斥宫人,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惧。
她没想到皇帝的出手如此迅捷狠辣,更没想到那个看似已尘埃落定的局,竟然会被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沈妃重新掀开,并且直逼她的命门。
不到一个时辰,那位老嬷嬷被“请”到了宫中,直接带到了刑司。
面对影卫统领出示的暗卫口供、证物,以及可能存在的、她与宫外家族联络的其他证据,老嬷嬷起初还试图狡辩,将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声称是个人行为,与贵妃无关。
但赵珩早已预料到此节。
他授意影卫统领,不必用酷刑,只需将贵妃如今自身难保、其家族也可能被牵连的现状,冷静而清晰地告知她。
并暗示,若她肯如实招供,或可保全家人,否则,谋害妃嫔、构陷皇嗣(巫蛊案当时也牵涉到一位怀孕的嫔妃流产)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攻心之计,再次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