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画了只长翅膀的猫。”陆星辞翻开作业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说要送给姑姑。”
客厅里渐渐热闹起来。许母提着个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的,甜香立刻漫了满室。
陆星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踮着脚抢过一个豆沙包,烫得直甩手,却还是不肯放下,被许母捏了捏鼻子:“小馋猫,跟你妈妈小时候一个样,吃烫嘴的东西都不肯等。”
“妈妈说烫的东西才香!”陆星眠咬了口豆沙包,豆沙馅顺着嘴角往下淌,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眼睛一亮,举着包子往厨房跑,“奶奶!给你吃!”
林澜正在给排骨汤撒葱花,被孙女塞了满嘴的豆沙,笑得直不起腰:“我们眠眠真孝顺,知道疼奶奶了。”
她抽出纸巾给孙女擦嘴,指腹蹭到女儿沾着豆沙的脸颊,软乎乎的像团。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紧跟着是年年的尖叫:“小眠眠!你把我的发卡弄到床底下去了!”
陆昭星刚从书房出来,闻言笑着往楼上走,只见陆星眠正趴在床边,小手往床底够,碎花裙的裙摆拖在地上,沾了层灰。
“怎么又调皮了?”陆昭星把女儿拽起来,却见陆星眠手里攥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年年的珍珠发卡,上面还挂着根头发丝。
小姑娘献宝似的把发卡递给年年:“我找到啦!比你的好看!”
年年刚接过发卡,就被陆星眠拽着往梳妆台跑:“姐姐我给你梳头发!”
她拿起梳子,学着林澜的样子往年年头上梳,却把羊毛卷梳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惹得年年直笑:“小眠眠,你把我的头发梳成鸟窝啦!”
楼下的男人们正围着陆辞年看照片。陆辞年翻出本相册,指着百日宴那天的照片:“你看星辞这皱眉头的样子,跟现在一模一样。”
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深蓝色西装,小眉头皱着,手里却紧紧攥着个奥特曼。
“他昨天跟小眠眠抢积木,也是这表情。”陆星昭笑着给父亲倒酒,“说妹妹搭的城堡不像城堡,像歪脖子树。”
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小脸一红,突然跑过来抢过相册:“我搭的才好看!妹妹把烟囱搭在窗户上!”
“那是火箭发射台!”陆星眠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刚跑下楼,裙摆上还沾着片羽毛,“哥哥不懂!”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却没人真的生气。陆星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进妹妹手里:“给你,葡萄味的。”
陆星眠立刻笑了,剥开糖纸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哥哥!”
晚饭时的餐桌更是热闹。陆星眠不肯好好吃饭,非要坐在林澜腿上,拿着勺子往爷爷碗里盛排骨汤:“爷爷多喝点,长高高!”
陆辞年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刚要夸孙女,就见排骨汤顺着碗沿淌下来,溅了他一裤子。
“哎呀,我的小祖宗。”陆辞年抽出纸巾擦裤子,却被陆星眠的小手按住:“爷爷别动,我帮你擦!”
她拿起自己的小毛巾,在爷爷裤子上胡乱擦着,把汤汁抹得更匀了,惹得满桌人哈哈大笑。
陆星辞默默递过爸爸的手帕,小声说:“用这个擦。”他夹了块排骨放进妹妹碗里,“快吃,吃完我们去看星星。”
“哥哥你会数星星吗?”陆星眠啃着排骨,小油手往哥哥衬衫上抹,“老师说天上的星星有好多好多,数不完。”
“我会数到一百,还会计算。”陆星辞挺起小胸脯,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爸爸教我的。”
饭后的院子里,乐乐正拿着手电筒照夜空,年年抱着个布娃娃坐在秋千上,陆星眠非要抢哥哥的天文望远镜,被陆星辞举得高高的:“你还没洗手,会弄脏镜片的。”
“我用奶奶的湿巾擦过了!”陆星眠举着小手晃了晃,突然跳起来抓住哥哥的胳膊,两人闹作一团,滚在草坪上。
陆星眠的碎花裙沾了草叶,陆星辞的衬衫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却都笑得喘不过气。
林澜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见两个小家伙滚在一起,笑着喊:“快来吃西瓜,谁先洗手谁吃最大块!”
陆星眠立刻从哥哥身上爬起来,光着脚丫往屋里跑,却被草坪上的洒水器绊了一下,摔了个屁股墩。
她愣了愣,刚要咧嘴哭,看到哥哥跑过来,突然“咯咯”笑起来:“哥哥你看,我的鞋子跑掉啦!”
陆星辞捡起妹妹的小皮鞋,蹲下来帮她穿上,手指不小心碰到妹妹的脚心,惹得陆星眠直蹬腿:“哥哥坏蛋!痒!”
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动画片,陆星眠窝在许母怀里,手里拿着块西瓜,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屏幕。
许母给她擦去嘴角的西瓜汁,轻声说:“明天跟外婆回家好不好?外婆给你做草莓酱。”
“那哥哥去不去?”陆星眠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还有乐乐哥哥和年年姐姐。”
“都去都去。”许母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我们眠眠想去哪儿,大家就陪你去哪儿。”
陆星辞拿着本绘本坐在旁边,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我要带我的奥特曼。”
“我要带我的小金鱼画!”陆星眠立刻接话,小手拍在哥哥的绘本上,“还要带奶奶做的草莓塔!”
“你昨天还说草莓塔太甜了。”陆星辞翻着书页,声音软软的,“吃了两口就给我了。”
“那是我想让哥哥吃!”陆星眠挺起小胸脯,突然凑到哥哥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是有点甜。”
陆星辞偷偷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葡萄味的糖,塞进妹妹手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陆星眠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被月光照着,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夜深时,陆星眠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悄悄爬起来,踮着脚走到哥哥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哥哥,你睡着了吗?”
陆星辞的小夜灯还亮着,他从被窝里探出头:“怎么了?”
“我想跟你睡。”陆星眠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溜进哥哥的被窝,“我刚才看到窗外有只黑猫,它盯着我看。”
“那是隔壁的猫,它不咬人。”陆星辞往旁边挪了挪,给妹妹腾出地方,“爸爸说它很乖。”
陆星眠把小兔子放在两人中间,小手抓住哥哥的衣角:“哥哥,明天去外婆家,你能帮我背画板吗?我的小书包放不下。”
“嗯。”陆星辞打了个哈欠,声音闷闷的,“但是你不能再把蜡笔塞进我书包里了,上次妈妈洗我的校服,从口袋里掏出三支断蜡笔。”
“我保证!”陆星眠举起小手,像在幼儿园宣誓似的,“如果我再塞,就让哥哥吃我所有的草莓。”
陆星辞忍不住笑了,伸手关了小夜灯。黑暗里,陆星眠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他轻轻碰了碰妹妹的头发,软软的像团,突然想起百日宴那天,妹妹的小手拍在他脸上的触感,轻得像羽毛。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把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层银辉。
楼下传来林澜和许念安的笑声,大概是在说今天孩子们的调皮事。
陆星辞闭上眼睛,嘴角还微微扬着——他知道,明天醒来,妹妹肯定又会闯点小祸,然后扑到奶奶怀里撒娇,而他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默默帮她收拾残局,再塞给她颗葡萄味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