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陆怀瑾。
月色下,他的脸分外严肃。
“爹,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初尧先开了口,打破这场死寂,他的声音清朗,刻意扬起的尾音带着惯常的戏谑。
陆怀瑾看了一眼陆初尧,没有说什么。
此刻,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就连平时跟着的长亭也没有带。
也不知道他又是寻了什么理由,撇下满桌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了。
陆怀瑾走向苏杳,在陆初尧面前,毫不避讳地牵起苏杳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陆怀瑾淡淡开口:“手怎么那么凉,夜里风大,出门也不知添件披风?”
苏杳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她垂眸避开陆怀瑾审视的目光:“刚才大人喊的急,我这才出门着急了。”
陆怀瑾忽然将她拽向自己。
还不等苏杳反应,她的腰身已被猛地拽进滚烫的怀抱。
男人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杳儿,方才宴席上……”
他的声音裹着酒气,声音也比往日低沉。
苏杳轻轻偏头避开:“大人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陆怀瑾点点头,“嗯……外头冷,你早些回去,应酬完我去看你。”
苏杳抬头撞进那双墨色瞳孔,那双眸子里此刻裹着淡淡的笑意。
陆初尧看着二人之间流转的默契互动,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外人。
他心口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心里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就算之前想过这种情况,可如今真的看到,那种感觉让他窒息。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阵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的酸楚,带着刺疼,比预想中更锋利。
苏杳轻轻柔柔地道:“那我先回去了,大人少喝点。”
陆怀瑾轻轻“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苏杳的手。
直到苏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两个男人才缓缓收回目光。
陆怀瑾这才看向陆初尧,“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又喝不了酒,出来透透气,碰巧遇见她,就站着说了几句话。”
陆怀瑾的脸色一沉,“走吧,进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那老狐狸可精着呢,最会瞧人眉眼高低。”
陆初尧一听,面色一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青石板路上,父子二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陆初尧望着陆怀瑾挺直的脊背,忽然开口:“爹,你和阿杳说话时的模样,倒像是寻常夫妻。”
陆怀瑾的脚步顿了顿,碾过一片枯叶。
“等这件事结束,你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可不着急。”陆初尧说的随意洒脱,又补充了一句,“若非真心喜欢,我不会娶。”
陆怀瑾的神色淡淡,不再多说什么。
父子俩沉默着一路走了回去,转过九曲回廊,正厅传来行酒令的喧闹声……
*
是夜,陆怀瑾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听雨轩。
竹帘掀起,苏杳放下手中的绣品,慌忙起身,绣绷“啪嗒”落在软垫上。
她赶紧上前替他接下披风,指尖刚触到他染着酒气的衣袍,陆怀瑾突然扣住她手腕。
苏杳跌进带男人滚烫的怀抱。
她的腰带被攥得发皱,抬头又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苏杳仰起头:“大人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
陆怀瑾的喉结擦过她耳尖,带着滚烫的呼吸将她往怀里又压了压。
苏杳听见他心口擂鼓似的震颤,隔着袍子依旧烫得人发慌。
她想推开又不敢用力,只能任对方将脸埋进颈窝。
沾着酒渍的唇擦过锁骨,惊起细密的战栗。
“先沐浴吧。我让春桃去煮醒酒汤。”
话未说完便被闷哼截断。
陆怀瑾咬住她耳垂,齿间的力道像是要将这些时日里积压的思念都碾碎。
“不急。”
春桃瞥见屏风后纠缠的身影,慌忙朝屋内的丫鬟们使眼色。
木门被关上,烛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晃出暧昧的涟漪。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男人裹着酒气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滚烫的呼吸喷在苏杳颈侧。
他的指尖掐住苏杳腰间软肉的力道,几乎要将那抹温香揉进身体里。
苏杳一愣,没想到刚才不过刚才几句闲聊,竟让这冷面阎罗记到此刻。
“没聊什么,不过是碰上,刚说两句话,你就来了。”
陆怀瑾猛地扳过她下巴:“若是我没来呢?”
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苏杳慌了神,手臂本能地缠上他脖颈,颤抖着轻唤:“夫君……”
这一声软糯的呢喃叫的煞是好听,陆怀瑾低笑出声。
他溢出的热气惹得苏杳脖子痒痒的。
“痒,别闹。”
苏杳扭动着想要躲开,他呼出的热气又拂过敏感的耳垂,痒得她眼眶泛起水光。
陆怀瑾抬起头,捧起苏杳的脸,用力地吻上。
带着酒气的吻铺天盖地压下来。
齿间的啃噬近乎掠夺,将她未说完的娇嗔尽数吞没。
这个吻凶狠,肆意。
苏杳被吻得发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怀瑾这样的情绪了。
就好似失了理智。
苏杳有些害怕,陆怀瑾好似感受到怀里的人的紧张,这才松才松开咬着她下唇的利齿。
粗重的喘息交缠在一起,他抚上她泛红的眼角,拇指轻轻摩挲。
“夫君,你喝多了……”
陆怀瑾好似清醒了一些,突然,他将苏杳从怀里扯出。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铜镜里映出他骤然冷下来的眉眼,就好似方才那个将她揉进怀里的人从未存在过。
苏杳不明所以,柔软的身子又贴了上去。
陆怀瑾却在她触到袖角的刹那,后退半步避开了。
他垂眸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声音也变得冷淡,“我还有折子没看,等会让人将醒酒汤送去墨香居。你早些睡。”
苏杳望着他转身时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那道背影陌生得可怕。
“夫君,可是妾哪里做得不好?惹夫君不快了?”
陆怀瑾此刻已经酒醒,脚步顿在门槛处。
月光爬上他的肩头,将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别多想。早些休息。”
门扉“吱呀”合拢,只剩烛火将她单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