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它承载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意义,让两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这话让蒋知煦一时间愣住了,心中百感交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蒋安屿就已经收回了那只曾轻轻触碰过她的手,重新靠回到了座位上。
他的眼神微微垂下,仿佛在避免与她对视般低语道:“好了,你回去吧。”
他是一个总是很规矩的人,无论是站立还是坐着都保持着端正的姿态,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意地倚靠在什么地方休息。
但这漫长的旅途中,他却一直维持着这种放松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这让蒋知煦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瞥见的,他背部那一片严重的瘀伤。
那是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想着想着,蒋知煦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蒋安屿……”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轻轻唤出,蒋安屿抬起头来,目光专注地落在了蒋知煦身上,仿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什么。
平日里,尽管他的肤色偏向白皙,唇色还算正常,不至于给人脸色苍白到极点的感觉。但现在,只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嘴唇毫无血色可言,就像是冰雕般冷硬。
这让蒋知煦突然想起刚才他轻抚过自己脸颊时手指上传来的阵阵寒意,那种冰冷至今还清晰地停留在记忆中。
然而此刻,当蒋安屿望向她的时候,脸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根本不曾真正存在过一样。
这样的情景令蒋知煦感到莫名地难过起来,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难以呼吸,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几个字:“转过去。”
闻言,蒋安屿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停滞,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一向冷静自若的面容上竟难得地浮现出了些许迷茫。
蒋知煦怕自己下一刻就要掉眼泪,干脆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用剧烈的疼痛压下眼里的酸涩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猛地走上前,一把抓住蒋安屿的衣服,用力地强迫他转过身去。
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但出于对她的信任,蒋安屿还是照做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站好,双手轻轻地扶在车厢壁上。
随后,他侧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望着蒋知煦问道:“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肩上的衣服被猛地一扯,紧接着整件衣物被快速拉了下来,裸露的肩膀暴露在凉爽的空气中,让蒋安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把手臂抬起来。”
身后传来蒋知煦带着轻微颤抖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感。
蒋安屿本来想回过头去看看她,却发现刚有这个念头时便被她严厉制止了:“别动!”
这声音里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沉默片刻后,蒋安屿听从了她的要求,慢慢地转回身体,并举起了双臂,任由蒋知煦继续动作。
只见她迅速地将他剩下的衣物一一扯掉,动作之大几乎让人觉得粗暴无礼。
而这一切之后,映入蒋知煦眼帘的是蒋安屿背后密布的新旧交错、血肉模糊的伤痕,触目惊心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蒋知煦想要伸手去触摸那伤口,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害怕哪怕是轻轻一碰也会加剧他的痛苦。
此时此刻,她的眼眶已经完全红了,眼泪在边缘打转但又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你的伤口……”
话音未落,只见蒋安屿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来。
他试图扭过头来看看蒋知煦此刻的表情,并且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只需要涂些药——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痛感从肩膀处传来,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蒋知煦突然张嘴,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眼睛此刻正通红一片,毫不留情地咬下,瞬间牙齿刺破皮肤,鲜血如溪流般顺着肌肤滑落下来。
支撑在两边的手握得紧紧的,连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筋都在这一刻凸了起来,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面对着正在哭泣的蒋知煦,蒋安屿依旧没有推开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承受着这份源自内心的伤痛以及外在的疼痛,直到感觉到她嘴角满是血迹,脸颊也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有些僵硬时,才松开了嘴巴。
“蒋轩赫,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蒋知煦抽泣着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但手却轻轻地落在他身上,轻声问道:“药呢?马车上应该有药吧,放在哪儿?”
听到她语气中明显的颤抖,蒋安屿的心里也微微一颤。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说些什么可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于是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抬起手,轻轻地打开了身旁的壁橱。
从中取出一个装着药物的白色瓷瓶,默默地递给了她。
接过那个瓶子时,蒋知煦的手也开始发抖。
她缓缓地打开盖子,看着那白色的粉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落下,同时,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滴落下来,与药粉一起滑落到他的伤口上。
这真是太奇怪了。
蒋知煦在心里默默想着,明明是恨透了这个人,恨不得他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可是为什么当他真的受伤了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这么疼?
注意到她的哭声变得更加明显,蒋安屿依然没有转身去看她,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掌撑在壁板上,指尖紧紧扣住了边缘,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尝试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对她说话:“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尽管他这样说,蒋知煦还是不敢放松对他的照顾。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药粉涂抹在他每一处暴露在外的伤痕之上,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蒋安屿,你怎么不去死。”
话语间流露出极度的怨恨之情,但她手中的动作却是异常温柔细致,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