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还有一周便是新年了,冷金旗答应了罗云谦这案子要低调,便也克制着自己不再像往常那般大动干戈。
再加上朱尚华所说,那场宴会会在年后再次举办,冷金旗便是想急也急不得,才拿到傅子苑派人送来的烟雨楼台建筑图,金随和阿迪拉便左催右催催着两人回了家。
只是这一到家吧,屋里也没个人影。金初去了加拿大处理工作,要除夕才能回来,阿迪拉还在出差,明早才飞回来。
偌大的别墅,只余双手叉腰莫名其妙的冷金旗。
而李家却不同,李山一下飞机,李阅川和安晴便来亲自接了他回家。
做了亲子鉴定,记忆也恢复了,李山见着自己的父母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生硬地开口问了句:“李河回家了吗?”
“他回不来,一个人还待在星城。”
李阅川摇了摇头,“小山,你能回来我是真的很开心。”
“妈一年没见你了。”安晴也不免黯然神伤,早些日子听说李山出了车祸,她是急的吃不下也睡不着,奈何有工作要处理,无法离开京城,这会儿见着李山安然无恙,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下了。
“…妈。”李山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晴的后背,肢体接触的那一刻,二十几年的情亲便立马连接起来,“我没事。”
还在闽城时,冷金旗一天接到八百个电话全是催他回京城的,这会儿李山也明白了,哪里是金家人在催,明明是自己母亲…怕是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不是她亲生的,不敢和自己过多联系,这才拜托了金随叔和金夫人。
一直到吃了午饭、晚餐,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件事。
李阅川自是清楚自己儿子知道了他是欧阳珍儿子的事,早在让重案组去市局开会那天,他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十二九行动刚重启,吴连山本来媒打算那么早让李山知道身世,奈何这两个臭小子脑瓜灵的很,自己偷偷去做了鉴定,几人无奈,只好在办公室演了场戏,让李山知晓一部分真相。
李山,是欧阳珍的儿子。
其余的…
李阅川看着坐在安晴身旁陪她看电视的李山,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爸。”
李山察觉到了李阅川的视线,主动转过身子看向他,“您想问我什么吗?”
“我想问…”李局长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也有些紧张,闽城距离京城太远,他和吴连山根本顾及不到那么多,他想知道,李山有没有发现闽城就是他的故乡,他的出生地。
简而言之,他想知道李山,有没有发现他就是黑桃的儿子。
“你们在闽城,怎么样?”
“刚过去就发生了焚尸案,然后又是山笼,前段时间…”李山将这一年所经历的事告诉了李阅川,至于恢复记忆和侨园48号,他却并不打算说,“乐清中学的案子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我出车祸,也是因为这个案子。”
“当初我就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和你弟弟那皮猴子不一样,但你爸偏要把你送去闽城——李阅川,你不是一向和我一样最看重小山的人身安全吗?不知道吴连山那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提还好,一提安晴便来了气,将李阅川一顿数落。
李阅川也是有苦难言,他和安晴将李山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养大,看着他读小学、上初高中,不安定那几年硬逼着李山填了南方的学校,本硕博连读一待就是十年,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他能够安全长大。
可吴连山偏偏要坚持,要让计划一直进行,要让李山入局。李阅川哪里不懂自己这个老战友的坚持,可人心是肉长的,即使是黑桃的孩子,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
看着李阅川眼里翻涌的思绪,李山垂下了眼眸。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也明白,自从他毕业后从s市去到津州,多米诺骨牌便开始运作了。
只是他不知道,作为黑桃儿子的他,是其中某块牌,还是那颗撞倒牌子的玻璃珠。
“上次我和你吴叔还有欧阳珠珠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对吗?”李阅川再次试探性地开口,一同小心翼翼望向李山的,还有安晴。
他们很想知道,李山所知晓的,是仅此而已还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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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随回到家时,冷金旗正开着地暖坐在二楼的小起居室看东西,这人也是潇洒得很,穿了条家居裤就大剌剌的往地上一坐,上半身靠在沙发上,高高举着一张图纸。
头发倒是修剪了,但只是剪到了肩膀上,金随还是看不顺眼。
抬脚正准备一脚踹去,哪里知道冷金旗反应比他还快,一个转身就坐到了沙发上,乐呵呵地喊了声:“老爹。”
“臭小子。”金随扯过他手里的图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丫在警局混不下去了又要转行了?还看起建筑图来了,看得懂吗你?”
“怎么看不懂,血脉传承嘛不是。”冷金旗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得空了的双手便撑在了脑后,“金随,建筑界传奇嘛。”
“敢直呼你老子名讳?”金随又是一脚踹去,这次冷金旗没躲,不痛不痒的触感传来后,他夸张的嗷嗷叫了两声。
金随有些无奈,但越看越觉得这图里画的楼眼熟。
早些年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是一样的。
看自家老爹那带着老花镜思索的模样,冷金旗这才开口进入正题:“老爹,正好有事问你,徐羡白你认识吗?”
“小徐?”
金随挑眉,模样像极了变老版的金初。
“就说您应该认识,可以联系到他吗?”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金随将图纸丢进冷金旗怀里,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摇了摇头,“我怎么给忘了,我金随的小儿子整天救苦救难忙得很,哪里会记得回家过年,哪里会记得自己老爹认识哪些人。”
“…”冷金旗沉默。
“别装了。”冷金旗回怼。
他在重案组的时候确实经常加班不回家过年没错,但这金家几人,有谁正儿八经坐家里看春晚过年的?他冷金旗以前好歹还只是在距离自个儿老家不远的津州,其他三人天南地北的飞根本找不到人。
今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催着他回家,一个小时前洗了个澡看着空荡荡的大别墅时,冷金旗才明白过来。
谁催的冷金旗啊,催的是李山呢。
“徐羡白是西城人,早些年认识,他每次年前都会过来看望我…这么说来…”金随思考了会儿,“他今年还没来,应该就是这两天会来咱家。”
“那太好了!”
冷金旗给自己老爹点了个赞,养爹千日用爹一试。
正愁着找不到烟雨楼台的原设计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