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拿起桌上的一杯凉水，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
“唔......”
枕在他腿上的洛芷卿，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鼻音。
楚渊低下头，看着她。
“还喝吗？”
洛芷卿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唔喝......”
楚渊笑了笑，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为双修而有些燥热的身体，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
洛芷卿的声音，幽幽响起，打破了这片温馨的宁静。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秦小雅之间的关系？”
楚渊喝水的动作，顿住了。
他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刻意回避了很久。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
他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然后，他看向洛芷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的意见呢？”
洛芷卿双总是清冷如琉璃的凤眸，在月光下，静静地，倒映着他的脸。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我的一切，都给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的力量。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
她把选择权，完完全全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一种极致的信任，也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楚渊的心，有些乱。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将一切都托付给自己的女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她......是你的秘书。”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这样，实在不太好。”
事实上，自从在那个模拟世界里，他恢复了现世的记忆之后。
他和那个世界的秦小雅，虽然依旧是夫妻，却再也没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恪守着最后的底线。
一方面，是因为对洛芷卿的承诺与愧疚。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与他相濡以沫，将他视作全世界的，作为“妻子”的秦小雅。
洛芷卿感受到了他的纠结。
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
她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抚过他紧锁的眉头。
“渊。”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所以，不要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
“也别委屈了......她。”
说完，她闭上眼，像一只找到了最安心港湾的猫，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再言语。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只剩下楚渊那颗，乱成一团麻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清晰地回响。
楚渊看着怀里那个将姿态放得极低，将一切都交由他来决断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意外。
太意外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她可能会生气，会用她那清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可能会委屈，会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甚至，她可能会强硬地要求他，在自己和秦小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他连后续的安抚和找补的话术，都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她什么都没有要求。
她只是告诉他，不要委屈自己，也别委屈了......她。
这份大度，这份体谅，让楚渊的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无所适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开口。
“为什么？”
他问，“你明明......明明会介意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骨子里有多么的骄傲。
她的感情，纯粹而又炽热，容不得半点沙子。
“我当然介意。”
洛芷卿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他的怀里传来。
“我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像是要将自己，彻底揉进他的骨血里。
“可是，渊......”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种近乎于叹息的无奈。
“我做不到。”
“我越是想要抓住，你就离我越远。”
“而且......”
她终于抬起头，那双清冷的凤眸，在月光下，静静地，凝视着他。
“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了，不是吗？”
楚渊一怔。
洛芷卿看着他那副错愕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却又无比动人的弧度。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楚渊的胸口。
“我如果再像个凡俗的女人那样，因为嫉妒和占有欲，就跟你闹，跟你吵......”
“只会把你，推得更远，不是吗？”
楚渊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不介意。
她只是，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更透彻。
她知道，随着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随着那些纠缠不清的因果一个个浮出水面，单纯的男女之情，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牢靠。
所以，她放弃了去争夺那虚无缥缈的“唯一”。
转而，用一种更加决绝，更加彻底的方式，来扞卫自己的地位。
她用自己的退让和包容，在他心里，构筑起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名为“愧疚”与“亏欠”的城墙。
她用那份跨越了轮回，至死不渝的深情，将自己，牢牢地，钉在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最核心的位置。
“我......”
楚渊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包含了太多复杂情绪的叹息。
他还能说什么呢？
面对这样一个，将自己的所有都剖开来，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的女人。
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她，同等的，甚至更多的回报。
楚渊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