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沉,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个身影的出现而凝滞了。
黑色长袍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夜,将他完全包裹,唯有脸上那副银色的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光泽,像一轮残缺的孤月,高悬于幽谷之上。
面具的线条简约而古朴,却完美地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洞,从中透出的目光,锐利如鹰,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你就是幽冥会的真正首领?”我强压下心头的震动。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同伴们也屏住了呼吸,每个人的神经都像拉满了的弓弦。
那黑袍身影微微颔首,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他的声音果然如我所料,低沉,冰冷,不带丝毫情感,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冰,:“不错,我是幽冥会的首领,也是你们这次行动的最大障碍。”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杀气外露,却蕴含着一种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并非刻意张扬,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中皆为蝼蚁。
这种感觉,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威胁都要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郝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挣扎着抬起头。
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布满了尘土和血污,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怨毒与最后一丝希冀。
“首领……首领!快,快杀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杀了他们!”
我警惕地注视着幽冥会首领的反应。
郝丽,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幽冥会香主,如今的下场凄惨,但她对我们的恨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这位首领真的听从她的请求,那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然而,幽冥会首领仅仅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轻蔑,不如说是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
“你已经没有用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入郝丽最后的希望。
郝丽脸上的怨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绝望,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残酷的宣判。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随即,那刚刚燃起的微弱光芒便彻底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个男人,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幽冥会首领,远比我想象的要冷酷,要强大。
他对待自己曾经的得力手下,尚且如此无情,视如敝屣,那么对待我们这些敌人,又会是何等手段?
他甚至没有多看郝丽的尸体一眼,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我的身上,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又像是在欣赏猎物濒死前的挣扎。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我们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显得那么刺耳。
之前与郝丽等人激战的疲惫尚未完全消退,此刻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幽冥会首领,我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下来。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他说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最大障碍,此刻看来,这绝非虚言。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银色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那双透过面具缝隙看过来的眼睛,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内敛,却如同蛰伏的火山,一旦爆发,必将是毁天灭地。
薛午阳心中一凛,知道眼前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迅速调整呼吸我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眼前这幽冥会首领,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焰便已令人窒息。
那不是单纯的武者气势,更像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浸泡出来的实质性杀意,仿佛他每呼吸一次,都在吞噬着周围的生机。
“戒备!”我低喝一声,声音因高度紧张而有些沙哑。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婉已横移半步,手中那柄细长的软剑“游龙”发出低低的嗡鸣,剑尖斜指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蓄势待发。
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这让我略感心安。
“桀桀桀……”那首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薛午阳,‘惊鸿刀’,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动了!
那身影快如鬼魅,几乎是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瞬便已欺近我身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一只枯瘦但坚硬如铁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我的咽喉!
好快!
我瞳孔骤缩,多年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直觉让我下意识地向后仰身,同时手腕一翻,“惊鸿”刀如一道闪电般向上格挡。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
这老家伙的力量,远超我的预估!
一击不中,那首领攻势更猛,爪影、掌风、指尖的锐利气劲,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我倾泻而来。
他的每一个招式都简单直接,却又狠辣无比,招招不离我的要害,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对人体的弱点洞若观火。
我将“惊鸿刀法”施展到极致,刀光在我身前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时而如惊鸿过隙般迅捷,时而如磐石般沉稳。
“铛!铛!铛!”
密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每一次交击,都让我感到气血翻涌。
这老怪物的内力深厚得可怕,而且招式中蕴含着一种诡异的阴寒之力,不断侵蚀着我的护体真气。
苏婉在一旁几次想要插手,但对方的身法实在太快,攻势又太过密集,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切入时机,只能在外围游走,警惕地寻找着破绽,同时防止对方可能的同伙突袭。
战圈之外,我们的人与幽冥会的喽啰也已杀作一团,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但我无暇分心,眼前的敌人,是我生平所遇最强之一!
就在我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防守圈逐渐被压缩之际,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薛兄,我来助你!”
是江流!
只见他如一道离弦之箭,手持一柄青钢长剑,剑尖寒芒吞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从侧面猛然杀入战圈。
他那把长剑使得大开大合,剑势凌厉,每一剑都隐隐带着风雷之声,竟是硬生生从那首领狂暴的攻势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为我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不知死活的小子!”幽冥会首领被江流突如其来的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应对。
他怒吼一声,反手一掌拍向江流的剑锋。
“砰!”
江流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显然也吃了点亏,但他眼中战意更浓,长剑一抖,幻化出数道剑影,再次攻上。
我心念电转,江流的实力虽然不俗,但对上这老怪物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这是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向苏婉以及不远处正与敌人厮杀的几个核心弟兄迅速递了个眼色。
苏婉与我并肩作战多时,默契早已深入骨髓,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她微微颔首,手中的“游龙”剑悄然调整了角度。
其他人也纷纷意会,开始有意识地向我们这边聚拢,准备策应。
现在,不是单纯抵挡的时候了,必须找到那个致命的破绽,一击定乾坤!
否则,等江流力竭,我们所有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战局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幽冥会首领在江流不计代价的疯狂抢攻下,身形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稳,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被江流所吸引。
机会来了!
我压低身形,真气在体内疯狂运转,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但就在我即将暴起发难的刹那,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我的心头。
这幽冥会首领的出现太过突兀,他的实力也强得有些超乎寻常……他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或者,这战场之上,还有我们未曾察觉的变数?
我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一瞬,趁着江流与幽冥会首领激战的间隙,迅速扫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