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晖被我说服，跟着我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去，“陛下，陛下......”
熟悉的女子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我顿足，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挺着孕肚的苏瑶。
不知怎么地看见她，我的心里莫名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肉一般。
苏瑶扶着朱漆廊柱，孕肚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突兀。
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裙摆沾满了泥渍，显然是一路跌跌撞撞寻来的。
\"陛下...\"
她颤抖着行礼，却在看到云晖的瞬间僵住。
“苏...苏姑娘，何事？”
我朝着身边的小安子示意，他上前将跪着的苏瑶给扶了起来。
如今，她怀着慕容卓的孩子，我居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好！
或许，我该称呼她为慕容夫人了吧——
她被小安子扶了起来，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孕肚，那孕肚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陛下，可有丞相大人的消息？”
原来她是在向我打听慕容卓的消息。
“没有。”
“不过，朕一定会找到丞相，并将他带回来的。苏...姑娘，请放心。”
“陛下，民女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民女求陛下赐民女个名分吧！”
“名分？”
我被她的问题给震惊到了，难不成是来求我给她和慕容卓赐婚的？
脚下的步子突然就虚浮了起来——
“陛下。”
云晖在我身后，用身体挡住了有些站不稳的我。
“苏姑娘，你的意思是......”
“陛下，苏瑶斗胆求陛下赐婚，哪怕是给丞相做妾，苏瑶也毫无怨言。”
她“扑通”一声跪地。
言辞决绝！
于我而言，却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半个脑袋都被劈掉了。
我脚下踉跄了一下，云晖的独臂稳稳托住我的后腰。
苏瑶跪在青石板上，月光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照得格外清晰——那里正孕育着慕容卓的血脉。
\"求陛下成全......\"
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又挺着这么大的孕肚。
“成全？”
“容朕想想......”
我脚下虚浮的更加的厉害，小安子见状忙过来扶住我。
\"陛下！\"
小安子慌忙搀住我摇晃的身子，他的手在发抖，\"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云晖突然横插一步，残缺的左袖挡在我与苏瑶之间。
“回宫。”
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这才发现苏瑶的裙摆下渗出暗红——她竟是一直忍着腹痛跪在这里！
\"传...传太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不像话，\"先送苏姑娘回...回房间...\"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皇宫的，又不知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坐在金銮殿上，开了一上午的早会。
下了早朝，我只想躲在自己的寝殿里，谁也不想见——
直到小安子从殿外匆匆忙忙小跑着进来，“陛下，陛下——”
他似乎是唤了我好几声，我的脑袋还是懵逼状态。
“嗯，有事就报！无事就退下。”
“陛下，刚才代理丞相元大人派人来报，说找到慕容丞相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鸡血，老子的慕容卓找到了？
\"陛下！\"
小安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元大人派八百里加急来报，在北狄和龙夏国边境...发现了慕容丞相！\"
我从床上瞬移到床下——
那速度比开了挂还快！
\"快，快给朕更衣，朕要亲自去接他回来。\"
小安子扑通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砖块上：\"陛下，丞相大人他......说是重伤昏迷，但...但还有气息！元大人已经派太医星夜兼程赶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啥？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个狗东西，将他绑走的，又是哪个狗东西把他害的这么惨！
恍惚间又看见往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慕容卓——
\"备马。\"
我扯下龙袍就往殿外冲，\"朕要亲自去接他。\"
\"陛下不可！\"
小安子死死抱住我的腿，\"西北正在闹瘟疫，元大人派来的人还说...说慕容丞相身上带着疫症！\"
我突然想起今早朝会上，兵部呈报的西北疫情折子——高热、咳血、浑身起疹，与十多年前那场几乎要了我命的天花症状一模一样。
我一脚将跪在地上抱住我腿的小安子给踢开，兴冲冲地往殿外走。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个人，我踉跄着倒退几步，后背撞上殿门金柱，却在即将摔倒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
“陛下，这急急忙忙的样子，是要去哪？”
“三哥...”
我抬头正对上云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沾满泥渍，发冠歪斜，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莫非......\"
目光扫过小安子手中那封密信，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要去西北？\"
“三哥，你也知道此事了？”
我站稳身姿，狐疑地看着他。
他微微颔首，将手中拿着的香喷喷油纸袋子递给我。
不用打开，我都能闻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桂花糕。
我接过那油纸包，熟悉的甜香立刻钻入鼻腔。
\"三哥怎么一大早就出宫了？可是，朕这会实在是没有胃口，倒是可惜了三哥的一片好意。\"
“陛下，不妨打开来瞧瞧。”
云晖意有所指。
我缓缓打开那个油纸袋子。
油纸缝隙间隐约透出一抹靛青色，拆开后，里面除了桂花糕，竟还藏着一块染血的碎布。
那布料上的云纹刺绣，分明是慕容卓中衣的样式！
云晖的指尖突然点上我的眉心：\"陛下又皱眉了。\"
他的指腹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粗糙，却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腻，\"这是臣派出去查探慕容大人之时，在一位北狄王庭的公主身上找到的——\"
“那慕容卓是被北狄王庭的公主抓走的吗？”
我的心都快乱成一团了。
“具体是什么个情况，臣也不知。不过，臣可以肯定的是，慕容大人感染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