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福润……”
姬羽裳微微蹙眉道:“小润子?他与丰儿私交甚好,亦是在淑文宫长大的孩儿,他怎么了?”
太子冷冷一笑:“娘亲竟不知他与永丰之事?”
姬羽裳面上一冷,质问道:“丰儿是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现今他已死去百日,你还要讲他的坏话?”
太子轻轻摇头:“原来你知晓他与福润之间的风流事!你可知父皇也已知晓永丰只男不女之事,到现今也无子嗣留下……娘啊,你太过偏爱永丰,从不多加管教,若是提早断了与福润……”
“你住口!丰儿此事有何错,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我这当娘的还要横拦一刀么!”
太子面上忽红忽白,终是含泪颤声道:“你可知永丰结党营私,四处搜刮对我不利之证,势要将我这太子扳倒取而代之,便是如此大逆不道,毫无兄弟之情,你也不去管么!”
“丰儿是你杀的?”姬羽裳霍然起身,愤声道,“你兄弟二人何苦要到如此境地!”说罢眼中清泪长流,白齿直将下唇咬得血珠滴滴而落。
太子仰头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永疆便是如此无情之人?你以为永丰那些低劣招数便可动得了我?哈哈哈……我根本不屑去杀他,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是你?那又能是谁?丰儿总不能白白枉死,我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太子冷哼一声:“怪只怪姬广怂恿永丰,使他利令智昏,是姬广害死永丰!”
皇后嘤咛一声,失声道:“他是你舅父!你居然直呼其名,你高居太子之位,那些个仁义礼智信你都念到何处去了?他对丰儿疼爱有加,是当作亲儿子对待,又岂会害了他?
你可知他夜夜到丰儿居所痛哭流涕,悲痛欲绝,数次三番便要轻生!而你与你父皇呢?今日你竟登门门来,对为娘的兴师问罪!我为何不多加管教?管教之事岂不应是父亲为之,更甚是你这父兄帮衬!我可是死了亲骨肉,如此悲痛之事也不能令你共情么!”
太子呆呆看着姬羽裳,一字一句的道:“你讲的对极了!永丰正是姬广的亲儿子!你们三人才是一家人!”
姬羽裳听了悚然大惊,脑中倏的一阵晕眩,连忙扶额闭眼沉吟了片刻,颤声道:“简直胡言乱语!丰儿乃是皇家血脉,是圣上骨血,你舅父对其疼爱乃是丰儿自幼乖巧懂事,如何就成了他的亲子?你若再讲出此话,我这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太子早便料到母亲会以死相逼,淡淡说道:“你可记得我三四岁之时无意间闯到木屋之外。那时贪玩,我在小池边上玩了良久,你和那舅父在屋中也独处了良久,至于作甚我不去深究。我只记得他出屋之后便骂我狗崽子,且还要将我扔进池中淹死,此事你莫不会忘了吧?”
姬羽裳面上涨红,一双血红大眼瞪得浑圆,呓语一般道:“不……绝不会……你那时才三四岁,根本记不得,那日是你在池边玩耍,你舅父见到之后唯恐你掉入池中,这才将你拎起,责骂你两句,你竟还要记仇到今日,当真……当真小肚鸡肠!”
“哦?”太子拍拍头佯装费力冥想,许久才笑道:“兴许你是对的,我的确记不清那日之事。不过……舅父对我从来就是漠不关心,我自认幼时也极为懂事,且文才武略处处高过永丰,他为何不多加疼爱我这大外甥?
他乃是你娘家兄长,便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偏心不去理睬?若换做死的人是我太子永疆,永丰又继任太子之位,我家舅父岂不是要夜夜笙歌大肆庆祝?”
“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丰儿,至多吃些茶水饱腹,身子已然极为虚弱,你今日荒唐之语更是将为娘之心伤得通透。想不到同为我之骨肉,竟有如此天差地别,你走吧,为娘不愿再见你!”
太子轻蔑一笑待要回口,却听屋外传来轻叱之声,几步跨到门前推门一瞧。只见三个黑影在竹林之上极快翻飞,其中一人似是一名身材极为婀娜有致的女子,只见她蒙着黑纱,仅凭一双玉掌便与对面两个军衣打扮的男子斗得有来有回。
“老六,这女子手下不弱,咱们联手反倒投鼠忌器,你先行下去,先由我来应付!”
另一人点点头,身子一瞬便向太子之处飞下,却见那女子右手虚空一抓,男子发出微微闷哼一声,落地之时脚步略显踉跄,看似虽是受了内伤,却也并无大碍。
太子随即出门问道:“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动起手来?”
那人淡淡道:“此人来头不小,恕小的莫能相告!”
太子知道这两人但凡不愿透露的,便是千刀万剐也决计不会吐露半字,也只好脸色生冷仰面观战。
皇后出门一见不由得低呼一声:“莫要斗了!”
竹林之上两人四手在暮色之中变换万端,便是残影也看不真切,对皇后呼声充耳不闻,又或是两人武功已至巅峰,且相差无几,根本就是无暇分心。
只听竹林之中又传来一娇滴滴女声:“祖母大人,定要当心!”
只见一红衣妙龄女子,手持一根银光闪闪的长笛自竹林冲出,见屋前站着另一个白脸兵士,不由得怒喝道:“你这厮休要在此看戏,咱们斗上一斗!”
那人对太子低声道:“这女子当面挑战,小的可否迎战?”
太子早便察觉皇后担忧神色,尤以红衣女子出林之后更甚,低声回道:“莫要伤了她的性命,去吧!”
“好!”
话语刚刚入耳,那人已然闪到红衣女子身前,长臂一舒便要向其头顶抓落。
红衣女子虽是对其鬼魅般的身法极为惊骇,面上却并无惊慌之色,长笛银光一闪戳向腋下,右手竖指为剑直点其咽喉。
两人出手极快,变换更是几不可见,男子咦了一声身形疾转一瞬便转到女子身后,出手便要牵住其束发。
女子长笛反手推出,刷的一声自其中射出一道暗光,男子轻笑一笑,身子后仰往后弹飞,那道暗光倏的一下自其面上划过,险些将其鼻子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