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玉萦还没有任何反应,赵玄佑的眸中已然有了怒容。
潘循比谁都清楚玉萦在赵玄佑心中的分量,当然明白赵玄佑的心情。
他寻了四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心上人,怎么可能送进宫去冒险?
“世子息怒,眼下宫中局面并不混乱,丁姑娘进宫不会有任何危险。何况,我每日都在宫中值守,倘若丁姑娘遇到什么麻烦,我以性命担保,护她周全。”
“你护她?!”赵玄佑的眸色骤然阴沉下来,嘴角扯出一抹阴郁的笑意。
看到赵玄佑这般反应,潘循微微一怔。
今日他在明月楼跟赵玄佑说了这么多话,哪怕是提到皇帝中毒这么大的事,赵玄佑都没有半分动容。
现在一牵扯到丁萦,他立刻就动怒了。
话都说出来了,自然没有收回的余地,潘循硬着头皮道:“我虽每日都在宫中,但毕竟不是近身服侍贵人。以前刘公公在的时候还能透一点出来,现在我是一点风都摸不到,实在有些被动。”
赵玄佑当然不觉得潘循的考虑有错。
但此刻皇帝中毒,皇后和太子虎视眈眈,他怎么可能让玉萦去宫中涉险?
赵玄佑怒气腾腾之时,玉萦倒是很平静。
她固然对潘循的提议很惊讶,不过她更好奇潘循的具体打算。
“潘大人,倘若你要我进宫,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可能去贵人身边伺候呢?”
玉萦话音一落,赵玄佑的脸色明显更阴沉了。
潘循这厮在胡闹,玉萦竟还搭理?
可他能随意训斥潘循,却不能训斥玉萦,只能把一肚子火憋在心里。
与赵玄佑的郁闷相比,潘循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
他看向玉萦,赶忙道:“眼下有一个绝佳的位置,非丁姑娘莫属。”
“哦?”
“虽然贵人跟皇后早已势同水火,但贵人非常疼爱东宫所出的小皇孙赵颐允。坤宁宫被围困之后,贵人就以坤宁宫的名义将小皇孙接进宫中居住。只是小皇孙与生母庄良娣感情深厚,久不能回东宫便时常哭闹,宫中的奶嬷嬷怎么都哄不好,贵人想着庄良娣平常的品性,便想在京城贵女之中有才名的进宫照顾小皇孙。”
赵颐允固然是赵樽的儿子,他更是皇帝唯一的孙子。
他生性伶俐可爱,皇帝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从前的赵岐。
饶是皇后恶毒,皇帝对赵颐允依然关爱有加,不想让他被亲祖母和亲爹影响,直接把他养在了宫中。
“那现在照顾小皇孙的人是……”
听到潘循提到皇帝想在京城贵女里挑选有才的,又说两位相爷拼命往宫中塞人,玉萦心中便有了计较。
“是孙相爷的女儿孙倩然。”
果然是她。
“孙相和孙倩然这父女两心机颇深,倘若萦萦进宫夺了她的差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世子能否猜出孙相的打算?”潘循低声问。
赵玄佑眉梢一挑,没有说话。
孙相的心思,自是不能猜。
皇帝疼赵颐允疼得要命,他让自己的亲女儿去照顾赵颐允,他再借机鼓动中毒的皇帝绕过几位皇子,把皇位传给赵颐允。
赵颐允这般年幼,孙相顺理成章成为顾命大臣,大权在握,余生无忧了。
赵玄佑其实不太关心这些。
这样赵樽死了就行,别的人想怎么斗就怎么斗。
玉萦见他不说话,自己也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慢慢地也觉出些意味了。
“孙相是觉得小皇孙有机会,所以想借机让孙倩然跟小皇孙亲近?”
“不错。”
“孙倩然虽然聪明有本事,可她身体不好,恐怕并不适合照顾小皇孙。”
“正是如此!”潘循没想到玉萦还这么了解孙倩然,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她不能跑不能跳的,小皇孙根本不喜欢她,贵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所以才想另外找人。”
潘循虽然和玉萦从没见过面,但潘循却很清楚玉萦当初是如何在兴国公府的柴房纵火后全身而退,更是在锦衣卫的四处搜寻下躲过了三年。
宫中情况虽然复杂,但玉萦绝对能够应对。
玉萦淡然道:“她是相府贵女,打小就初入宫廷,陛下素知她温婉端庄,才情出众,所以会把小皇孙交给她。可我不一样,贵人珍视小皇孙,不会让我照顾小皇孙的。”
她这么说,算是婉拒潘循的请求了。
宫中吉凶难料,不管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她和赵玄佑往后的日子着想,都得稳扎稳打。
更何况,玉萦看得出来赵玄佑并不希望他掺和此事,又怎么可能应下来呢?
“现在的身份是不行,可丁姑娘你马上要嫁给世子了,等你做了世子夫人,身份比孙倩然更尊贵,自然有资格照顾小皇孙。”
见玉萦似乎还要回绝,潘循又苦劝道:“其实陛下最信任的人就是世子,所以他绝对信得过你。”
玉萦跟潘循说话的时候,赵玄佑一直静静觑着她的神情。
她虽然在婉拒潘循的提议,可潘循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明显亮晶晶的,可不是没有兴趣的样子。
当下赵玄佑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时间不早了,潘大人你该回府了。”
潘循听到赵玄佑的逐客令,求助式地看向玉萦,他看得出玉萦并非全无兴趣。
玉萦只是冲他客气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潘循无奈,沉沉叹了一口气后,站起身朝赵玄佑拱了拱手:“不打扰世子和丁姑娘雅兴了,二位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登门道贺。”
赵玄佑轻“嗯”了声,连客套都懒得说。
玉萦倒是起身把潘循送出去,潘循走到门口了,还是忍不住对玉萦道:“丁姑娘,倘若你能在宫中站……”
“滚。”屋里赵玄佑怒吼。
要是早知道他是冲着玉萦来的,赵玄佑才不会带玉萦回京呢!
等着潘循走了,玉萦回过身,看赵玄佑黑脸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了。
“人家就是问问,至于这么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