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柳夭后回到楚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
此时天色还很暗,楚绵轻手轻脚溜回卧室,整夜未眠令她困倦不已,倒床就睡。
早上、中午都有人来叫她起床吃饭,见她实在想睡,便放弃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悠悠转醒。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一看,柳眉顿时拧紧了。
屏幕上堆着十多条未读信息,来自不同的人。
她揉了揉眼眶,才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一条条仔细看。
首先是史密斯发来的信息,问她今天不去学习吗?
时间是早上十点多发来的。
她回复:【抱歉老师,早上家里太忙了,才拿到手机看见您的消息,今天不能来了,明天我们再继续吧。】
史密斯很快回复:【好的,不着急。】
然后是姜槐的信息,满屏感叹号。
槐槐:【我真的要被你们兄妹俩气疯了啊!!!】
槐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槐槐:【让你三哥别给我打电话了!!!】
槐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槐槐:【你心虚了吗!!!】
槐槐:【你害怕了吗!!!】
楚绵无视,并将姜槐消息通知设置为免打扰。
然后是柳夭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夭夭:【楚小姐,我醒了,昨晚的事谢谢你,辛苦啦~】
她回复:【刚醒。公寓里的东西随便用,在我给你新身份之前,先别出门】
最后是傅靳年的。
傅靳年:【晚上七点半陪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有关帮助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儿童,你之前说要开办慈善救助,这次可以先去了解】
这是下午两点多发来的,就是一个小时前。
楚绵歪了歪头,眉头微拧,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想才反应过来。
平常早上八点半左右,傅靳年就会打电话叫她起床,因为要送她去史密斯的音乐工作室上课。
今早却没有......
忙忘了?
楚绵眯了眯眼,回复:
【好】
之前她的确和傅靳年说过,要将傅靳年送她的那栋大楼改成慈善救助会。
去洗漱后,才换了身衣服下楼。
这个点大家都出去玩了。
福伯见‘失踪人口回归’,笑得一脸慈爱,“六小姐,您终于醒了啊!”
“福伯,有吃的吗?”
楚绵揉着肚子:“我好饿。”
“有的有的!”
福伯赶紧小跑着去厨房,接二连三的把随时备着的饭菜端出来。
“大少奶奶说您昨晚应该是熬夜了,吩咐厨师把您的饭菜单独端出来温着呢。”
说着,福伯把筷子放在楚绵面前,又语重心长叮嘱:
“六小姐啊,熬夜对身体不好,您以后尽量少熬夜吧。”
“知道了。”
楚绵眼里只有炫饭,福伯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一边扒饭,一边在网上搜索关于唐氏综合征。
医学遗传学领域称:因染色体异常导致智力发育迟缓、特殊面容(如眼距宽、鼻梁低)及可能伴随的心脏畸形等问题。
从病理成因到患儿的日常,再到他们面临的社会困境,她看得极其认真。
傍晚六点。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准时停在楼下。
周勤拉开车门,楚绵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暖气开得很足。
傅靳年已经坐在里面,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透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慵懒。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
“昨晚没睡好?”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楚绵正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闻言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他正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眼下那片淡淡的青黑上。
“嗯,有点失眠。”
她没提柳夭的事,含糊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哈欠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花,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
傅靳年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再多问,只是朝她伸出了手臂。
楚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已经揽住了她的肩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传来,将她轻轻带向他的方向。
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西装布料是顶级的羊毛混纺,触感细腻又挺括,隔着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膀的温度和肌肉的坚实轮廓。
“还有一会儿才到,睡半小时。”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绵很快就放松下来。
她确实太累了,精神和身体都处于一种紧绷后的疲惫状态。
没拒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闭上了眼睛。
车内很安静。
傅靳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让她安稳地靠着。
楚绵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坊门口。
“到了。”
傅靳年低沉的声音将她唤醒。
楚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直身体,还有些没回过神。
“先换礼服。”
傅靳年已经下了车,绕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楚绵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下车。
这家工作坊显然只接待预约的客人,环境私密又奢华。
首席造型师带着团队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傅靳年,恭敬地喊了一声“傅二爷”。
傅靳年点了下头,目光转向楚绵,对造型师说:
“给她挑一身合适的。”
造型师的目光在楚绵身上打量片刻,眼中流露出惊艳。
他很快就从一排礼服中选出了一条香槟金色的抹胸长裙。
裙子的设计简约又大气,丝滑的缎面在灯光下流动着高级的光泽,恰到好处的剪裁能完美勾勒出身材曲线。
楚绵换上礼服走出来时,傅靳年的目光明显停顿了片刻。
裙子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天鹅颈一览无余。
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气质和华丽的礼服奇异地融合在一起,美得很有攻击性。
傅靳年走上前,替她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
接下来的妆造时间,傅靳年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等她,他没看手机,也没处理工作,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晚上七点整。
车子抵达慈善晚宴的举办地——
京城国际会展中心。
今晚这里星光熠熠,名流云集。
楚绵挽着傅靳年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高大挺拔,气场强大,女人身姿窈窕,清冷绝尘。
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从画中走出,般配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少人上前来和傅靳年打招呼,言语间都是恭维和试探。
傅靳年应付得游刃有余。
楚绵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兴趣,偶尔颔首示意,不多说一句话。
“傅二爷,楚小姐,真巧。”
楚绵循声望去,下一秒,神色微沉。
不远处的灯光下,温砚尘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姿挺拔,五官俊美得有些过分,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起来温润如玉。
温砚尘身边还站着一位熟人——白萋。
白萋穿着一袭黑色露背长裙,妆容精致,红唇惹眼,看到楚绵,立刻扬起一个热络的笑容。
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温砚尘的目光淡淡扫过环在楚绵腰间的那只手,嘴角勾起笑意:“我刚才还在和白小姐讨论,今晚能否在宴会上见到二位,看来我们都猜对了。”
“是啊,真巧。”白萋在一旁附和。
说着,伸手挽着楚绵的胳膊,“楚小姐,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你今天真漂亮。”
“楚小姐一直都漂亮,美得不可方物,令人过目难忘。”
温砚尘突然来了这一句,楚绵和傅靳年同时眼含讥讽的看了过去。
白萋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
心底暗骂温砚尘这个疯子!
干嘛用她的话来引战?
“温先生最近不是负面新闻缠身吗?怎么还有空来参加慈善晚宴,是想来镀层金?”
没等楚绵开口,傅靳年已经发起进攻,言语犀利。
温砚尘最近确实麻烦不小。
因为谢安月的原因,他被多次拉下水,温家的股价都因此跌了不少。
他今晚会来,是想借着慈善活动挽回一些公众形象。
被傅靳年当众揭开遮羞布,温砚尘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傅二爷说笑了,做慈善是好事,不分时候。”
他没有看傅靳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执着地落在楚绵身上,“绵绵,我们很久没见了,不聊聊吗?”
那声“绵绵”,叫得亲昵又熟稔,像一把软刀子。
楚绵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不喜欢他这么叫她。
“我们不熟。”
她冷声开口,语气里没有温度。
傅靳年得意极了,冷笑一声,看着温砚尘,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温先生没听见吗?她不想和你聊。”
“还有,希望温先生能有点分寸感,以后请叫她楚小姐。”
说完,他不再给温砚尘任何机会,拥着楚绵的腰,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这一下,直接把温砚尘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之前温砚尘在温家老宅开宴,傅行和傅靳年两兄弟都到场了,按理说关系应该不错......
今天是怎么了?
白萋端着香槟,走到温砚尘身边,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自讨没趣,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