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火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踹下车去。
林力忙叫道：“哎——哎——咱不兴恼羞成怒这一套啊！咱可是领导，要爱护下属啊！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秦熠瞪着他，眼神恨不得变成刀子，扎他几下。
还真是会戳人痛处！
哪痛戳哪！
林力也知道自己老大属实有些惨，忙转移话题道：
“那个……老大！我问个最要紧的！咱、咱这会儿去哪？”
秦熠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然后才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国营饭店。
“停那儿，先吃饭！”
林力依言停好车，下车时，不怕死的劲儿又上来了……
“老大！我觉得你还是要对我好点！要不，我就告诉老木——你不遵医嘱！偷偷抽烟！”
然后，他迅速跳下车，“哐——”的一下关上门。
隔着车窗又喊了一句，“我还要告诉苏桐——你任务完成了还借机在抽烟！”
说完，便撒丫子地跑进了饭店里。
秦熠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心眼儿都长偏了！
可看了看手里的烟，想起那医生兄妹俩，心里居然……有些发怵！
唉——那兄妹俩……他居然都得罪不起！
不敢得罪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烟……
原本已经戒了个七七八八，扮周义时，时不时抽上一根，兜里又有带火机的习惯了。
他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打火机掏出来，扔进了车前的置物箱里。
又默默地掐了烟，这才下了车。
林力心虚，早已点好两碗肉丝面。
往他面前放了一碗，自己端着另一碗坐得远远地吃了。
吃完饭，秦熠才说道：
“去文化馆，张连生当初碰到林娇时的那个，还记得在哪里吧！”
林力点头，“记得。”
之所以想去看看，是因为这座文化馆位于外城区，离林娇的家很远，离京大也很远。
张连生初次在那里碰到林娇。
在他以偷盗罪被关六个月后出来，和张守成又在那条巷子里守到了林娇，证明她是长期前往那座文化馆的。
这就有些奇怪。
每个区都有文化馆，她为什么会舍近求远——
是这座文化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
今天是5月19日，星期四。
文化馆里的人并不多。
一楼是空旷的大厅，放着好几排高高大大的宣传栏，上面贴着各类文化活动的活动时间以及活动教室等内容。
还有一些诸如群众艺术培训班之类的通知公告，大多都是在周末以及晚上开课。
二楼是几个大小不一的展厅，有展览之类的时候会开放。
目前开着的几个是民俗活动展示，蜡染以及少数民族文化之类的。
三楼是培训教室。
大多都关着门，只有两间老年活动室开着，一个教手风琴的，一个教大合唱的。
琴声和合唱时不时地交错响起，有些吵。
秦熠和林力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转身去了后面一栋二层小楼，文化馆的办公室在那边。
秦熠出示了证件，提出想查看各类活动的相关名册。
工作人员忙找来了馆长，馆长是个五十左右的男同志，姓蒋。
蒋馆长有些为难，他解释说，一般各类文化活动他们文化宫只提供场地，或者协助组织，参与的人员来自各社区，单位或者学校之类，人员都由他们自行掌握，文化宫并没有名单。
各类群众艺术培训班，诸如跳舞、唱歌、书法、讲座等，文化宫只提供老师，因为是服务性质，学生都是自愿来参加的，所以，也没有登记名单。
秦熠想了想道：“那麻烦帮我们查一查75年1月——75年9月一直在这里办的培训班或者展览之类的有哪些？”
75年1月，张连生在文化馆旁的巷子里挂断了林娇的背包带子。
75年9月，张连生和张守成还是在那条巷子里堵住了林娇。
林娇长达大半年往这里来，肯定是参加馆内的某一项活动。
蒋馆长请他们在一旁坐着等，然后找了好几名工作人员一起来查找。
虽然隔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文化馆大大小小的活动、培训以及展览也不少，都是手工记录，要查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等了约莫大半个小时，蒋馆长拿过来一张手工誊写的纸。
“这是我们工作人员刚刚统计的75年1月-9月的活动，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秦熠接过来看，密密麻麻也有十几项。
吹拉弹唱的各类艺术培训、老红军革命事迹宣讲、文物介绍、各地方言趣谈展示、名画展览……
秦熠指着那项“名画展览”问道：
“请问这个名画展览的具体时间和内容是什么？”
蒋馆长伸头过来看看，忙道：
“您稍等！”
跑到那几名工作人员那里交代了一下，又等了十几分钟，有个工作人员抱着一个文件夹过来。
“领导！名画展览的资料在这里，是唐宋时期着名画作的临摹展览，从75年5月——7月展览了差不多两个月，临摹者大多是当代的书画大家，也有一部分业余爱好者，这是参展作者的名册。”
秦熠皱了皱眉，时间不对。
他仍接过那个名册看了看，上面不光标注了画作名称和作者，还注明了作者年龄。
最年轻的一位也有45岁。
他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把文件夹还给了工作人员。
拿起那张活动记录再次看了一遍。
然后，他的手指在一个叫“趣味科技”的培训班上来回摩挲了片刻，这个培训班的培训时间是1974年10月——1975年10月。
他问蒋馆长道：“蒋馆长，请问这个培训班主要讲些什么？”
蒋馆长又伸过头看了片刻，道：
“哦！这个培训班很有意思，我们请的大多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专家或者教授，他们会带着学员们做一些科学小实验，还会讲些当代国内外的最新科学技术和科研成果。这也算是我们馆的一项创新内容，当时还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甚至大学生来上课呢！”
“这个培训，应该也没有学员名单吧？”
蒋馆长摇摇头，“没有，所有的培训班，我们都没有留名单。”
“还能看到培训班的内容吗？”
“稍等，我去让他们找找看。”
十分钟后，又有工作人员拿来一个文件夹。
里面详细记录了培训班的开课时间、授课老师以及大致内容。
秦熠一页页翻着看。
才翻到第三页，在授课老师的位置上，便看见了“翟远志”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