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之看着几个被暴晒过,嘴唇干裂,目光无神的人,就觉得头疼。
他就知道苏妍妍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也是担心她真的和姬家坳的人扛上出了什么事不好处理,这才借着体察民生的机会,想到这边看看。
哪里想到就真的出事了,要不是他正好在这边,若是真等庄子上的人上县城报了官他才过来,也不可能只用两个时辰。
姬家坳的人也没想到啊,苏妍妍不仅敢跟他们动手,抓了他们,还将人放到打谷场暴晒。
这女人未免也太狠辣了一些,他们已经后悔听人怂恿下山来试探这个庄子的新东家了。
要不是听了别人的怂恿,觉得这庄子的新东家就是个小娘们,铁定好拿捏,想来试试能不能捞些好处,又怎么会受这种罪。
虽然,他们平时也没少顶着烈日干活,但这与现在这样被人捆着暴晒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鼻尖那挥之不去的臭味,更是让胃里反酸难受的不行。
臭袜子被从嘴里拿出来的那刻,所有人都没忍住。
“哕……”
吐了出来。
王富全看他们这样,没忍住又将臭袜子给他们塞了回去。
他这一番动作,看着来提人的官差一愣一愣的。
王富全看到人家看着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这样子把人提到大人面前不太好。”
几个官差听他这么说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大人问话的时候,总不能还堵住他们的嘴吧。”
王富全听着点点头,又将臭袜子从他们嘴里拽了出来。
然后,又是一片‘哕、哕’声。
直到几人吐的黄胆水都出来了,再也不可能吐出其他东西了,这才将人提到顾墨之面前。
虽不在公堂之上,但顾墨之身着一身官服坐在那里,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姬家坳的人原本不怵官差和县太爷的,甚至,他们根本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反正,最多是打几板子,关上几天。
事后,他们还会变本加厉,搅得人不得安生,他们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官府的人拿他们没办法。
可这次,他们看到县太爷却像是看到亲人一般。
‘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大人,您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这娘们……”
那人话说到一半,对上苏妍妍看向他们的眼神,说到一半的话一个就咽了下去。
而这一咽就失去了再开口的机会。
“大人,是我让人报的案,这些人目无法纪,强闯我的庄子抢人,请大人为我做主,严惩这些强盗。”
姬家坳的村民一听苏妍妍说他们是强盗顿时不干了。
“大人,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住在附近的山民,我们也没抢人,我们是来提亲的?”
苏妍妍听着他们强词夺理突然笑了。
“二十几个人,没带媒婆,也没带聘礼,带着棍棒、弓箭来我庄子上提亲?那你们提亲的方式还真特别?”
那些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刚有脑子转得快的,想说这是他们的习俗,便听苏妍妍继续道。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借口,这庄子是我的私产,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踏足一步,都算是强闯,我便是打杀了你们,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还有,这庄子上的人都与我签了卖身契的,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们强行要带走我的人,那就是抢劫,按律可斩。”
苏妍妍说着目光在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回到顾墨之那里。
“顾大人,我说可有理。”
顾墨之心想,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苏娘子说得在理。”
姬家的那些人终究是真的怕了,以往他们到庄子上看到什么就拿,也没有敢对他们说这些。
现在换的这个东家,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硬气了。
怕归怕,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有人决定拼一把。
“你敢?我们可是姬家的人,你敢动我们,我们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苏妍妍笑了,“要挟我?那你可要挟错了?不是我要动你们,而是你们触犯了大周的律法。”
说着看向顾墨之,似乎是在等他的决断。
顾墨之能说什么,抬抬手对着带来的官差道。
“押回大牢。”
这些人虽然犯了法,但罪不至死,只能先关进大牢再说。
人被押走了,但顾墨之却没走,看着苏妍妍一脸苦笑的道。
“苏娘子,你可真会给本官找事啊。”
苏妍妍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怕心里早想着怎么整治这个毒瘤了。
“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明明是在给大人送功绩。”
“这话怎么讲?”
顾墨之来兴趣。
苏妍妍笑道,“姬家坳的事,一直是历任知县最头疼的事,大人若是解决了这个难题,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顾墨之苦笑道,“苏小娘子未免高看顾某了,之前的几任县尊大人都做不到的事,苏小娘子怎么觉得本官能做到。”
“因为天时、地利都在大人这边。”
顾墨之来了兴致。
“苏小娘子不妨说说,何为天时?何为地利?”
苏妍妍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大人觉得如今这气候秋收之前下雨的可能有几成?”
说到这顾墨之就皱起了眉头,他才刚上任就遇到旱情,若是一朝不慎他的这顶上乌沙都保不住,更不敢说建功立业了。
可这苏小娘子却说这是天时?
顾墨之失笑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就信了她的鬼话。
苏妍妍见他不信,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手指在茶盏中轻点一下,指尖蘸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顾墨之原本没在意,可无意间瞥到她画的东西后,顿时眼中一亮。
“苏小娘子,你画的是什么?”
“舆图。”
苏妍妍画完最后一笔,指着当中一处道。
“大人,其实我们这边并不缺水,缺的只是如何将水引过来。
我与我爹曾去过这个地方,与我们县一山之隔有一条江。只要想办法将水引进来,咱们县的良田自然不缺水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