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周春花真的很佩服顾耀的记忆力。
她刚看过地图,都不知道前面会有村庄,可顾耀就记住了。
也难怪,毕竟顾耀那么优秀。
记忆力就顾耀而言,不值一提。
一路无话。
将近四个小时后,打老远,她就看到了远处半山腰的村子。
村里的房子都是木质的,顶上的瓦片是那种黑灰色的。
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个整平的院子,却没有院门。
一条一个车身宽的山路蜿蜒而上,经过每一户的门口。
“看起来,好像连个商店都没有。”
“先看看吧,或许能花钱吃顿饭,实在不行要点热水泡盒方便面也行。从这里到小县城,还要开三四个小时呢。”顾耀放慢的车速,沿着沙石路面进了村。
“好。”周春花眼里有了光。
这个小村子,一眼就能看光,没看到一家有车的。
从这里到县城,开车都要走三四个小时,绝对是最佳选址。
进了村,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车。
很快,就有个大叔冲他们招手。
顾耀把车停好,下了车。
她连忙也跟了上去。
大叔慈眉善目的,裤腰带上,还拴了个大烟斗。
不过那一身的叶子烟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
简单沟通过后,顾耀提出想买点吃的,可大叔直接就拒绝了,然后热情的招呼他们去自己家,说要给他们做吃的。
一路交谈,才知道大叔是这个村的村长,家里就他们老两口,他家几个孩子都去了大城市打工了。
而村里几乎都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除了老的,就只有儿子女儿没空带的小的。
也就是网上说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
他们在外打工的儿子女儿,挣的那点钱,能养活他们自己就不错了。平时也都很少给家里老人孩子打钱。
他们就靠着山货和种的田地,养活自己和孩子。
所以他们村里也就没有商店超市之类的。
大叔还说,他家因为家里没有孙子辈的要养,在村里还算是条件好些的。
别人家又是老的又是小的,自己吃饱饭都很勉强,所以才没有出来邀请他们。
大叔随口的解释,却透露着底层人的心酸。
他们跟着来到大叔家。
大叔家很简单,就两间房。
大叔和大婶住一间,另一间堆放着柴火和杂物。
大婶看起来,年纪比大叔大了不少,佝偻着背,耳朵不好,眼神也不太好。
不过老两口看起来感情很好。
大叔说要请他们吃饭,大婶问都不问,杵着柺棍就说去升火煮饭。
周春花说要帮忙,直接被老两口拒绝了。
也就大半个小时的样子,两菜一汤就给他们端了来。
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绿叶菜,还有一碗看不到什么油的蛋花汤。
“我们老两口平时没有吃肉的习惯,所以家里没有新鲜肉。不过,这个鸡蛋是我们自己养的鸡下的,今早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你们尝尝。”
不难看出,这已经是大叔家最拿得出手的了。
她和顾耀道了谢,盛饭吃了起来。
大叔说的是真的,新鲜鸡蛋吃起来,真的很好吃。
期间,她借口自己昨晚没睡好,突然头晕,想要在这借宿一晚。
大叔听见直接开口留他们在家里住下来。
转个背,就让大婶去收拾里屋给他们住。
顾耀听说她不舒服,说要带她上县里的医院。
她连忙解释:“真的就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又吃得太撑了,瞌睡实在是太来了。”
顾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给大叔说:“那今晚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家难得能多点人热闹热闹。”大叔乐呵呵的直摆手。
饭后,大婶把她带去收拾出来的房间。
门都没有,就挂了块布做帘子。
抬头就能看到木质的房染和瓦片。
房间的四周,是用木板围起来的墙壁。
床更是简单,两个黄泥垒的半墙,上面架着几块木板,木板上再铺上棉絮就是床了。
地更是直接夯平的泥地,铺了层细石子。
角落里,有个她小时家里用的那种三角形的盆架,上面有个杆用来搭帕子,中间一个小小的台面,用来放盆。
屋里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
大婶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告诉她,让她将就将就。
她连忙说已经很好了,然后接连道谢。
大婶可能是看她很满意,笑得很开心,然后杵着柺棍掀开帘子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去烧开水给他们泡茶。
周春花趁着这个时候,上床闭眼就睡了过去。
毕竟半夜等顾耀睡了,她还有事要做的。
一觉过去,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床旁边的桌子上,多了个老式的搪瓷缸。
还是那种白底红盖,杯身上印得有个大大的红色喜字的那种。
就这种搪瓷缸,她还是小的时候用过,现在基本都看不到了。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9点过了。
门帘子透着外面的灯光。
她能清晰的听见大叔和顾耀说话的声音。
简单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她下床走了出去。
绕过一间屋子,就是堂屋。
屋里一股米酒香,大叔和顾耀坐在一小桌前聊着天。
桌上不仅有菜,还有酒。
一见她出来,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醒了!来,快来坐,吃饭。”大叔冲她招手。
顾耀则是起身出了门。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顾耀就端了只大碗进来。
碗口上还冒着热气。
“给你留的菜。大婶一直温在锅里的。趁热吃。”顾耀把碗放在她面前,还给她递了筷子。
热气蒸腾,菜香扑鼻。
菜式简单,但是量不小。
饭和菜加在一起,老大一碗,给她眼睛都看鼓出来了。
她连忙道谢,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顾耀坐下来,又继续和大叔聊了起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与其说他们是在聊天,不如说大叔是在向顾耀咨询法律方面的事情。
多听了两句,她才知道,原来是大叔的儿子,遭遇工伤得不到赔偿还直接被工地包公头开除了。
大叔的儿子接连告了好几回都没赢。
别说赔偿款了,就连医药费都还没有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