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姐姐”两字入耳,蒋与芙的心轻颤了两下,这种感觉,真的还挺奇妙的。
她有妹妹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人保护的。
现在,多了一个妹妹,她感觉自己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冲锋陷阵的劲。
最后,在姜莱抱着花束出了店门时,蒋与芙还不忘和她约下午茶。
姜莱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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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店抵达京渡墓园,再在墓园里寻到云嘉的墓碑,一路下来,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上次来,还是儿童节。
这次,已经是八月底了。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那些事,多到姜莱压根不知道该从哪件事讲起。
风哗啦哗啦地吹,不一会儿,就吹落了好几片绿叶在墓碑前,姜莱小心翼翼地拾起。
手指收拢,她握紧在掌心,之后,没顾什么形象地席地而坐,后背贴着墓碑的一侧,她看向远方,和上回一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
“云嘉,你最爱听好消息了,那我接下来和你讲一下最近发生的那几件好事吧。”
“第一件事,是许复澍回来了。他依旧很爱你,为了你,他下了好大一盘棋,但太冒险了,很有可能危及生命,你那么喜欢他,我想,你肯定舍不得他去犯险,所以我啊,全盘包揽下了。”
说到“全盘包揽下”时,她忽咯咯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想骂我。”
“但你还是再攒攒吧,嘿,我掐指一算,你还得在下面等我几年呢。”
“现在,我来告诉第二件好事,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还有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哥哥,哦对了,我刚才还认了一个姐姐,他们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都有点想去积极治疗我的癌症了,但是好可惜啊,医生说,还是得截肢,你最懂我了,你该知道的,我忍受不了身体残缺,那样活着,太憋屈了,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听天由命。”
“本来呢,我这辈子只认你这一个姐姐,但蒋与芙也需要一个身份啊,她虽然和我爸妈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她比我陪在他们身边更久,二十年的相处,他们早已有了情感牵绊,我认她做姐姐,她也是爸妈的女儿,也是我哥的妹妹,这样,等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也不至于太难过。”
想到现在的幸福只是临死前的美好泡影,姜莱不免有些伤感,命这个东西啊,她真的无法把握。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父母亲人,打开心扉,接受爱人,她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她的人生,好像因此而完整了。
但也挺可惜啊。
她耐不住老天爱开玩笑。
前天晚上,她洗澡的时候,跌倒在浴室,半条腿痛得失去知觉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她现在只剩下一具残躯了。
她舍不得如今的美好,所以想自救,她去医院做检查,找医生,可得到的结果还是和上回一样,她要想存活,就必须得截肢。
截肢啊,多可怕。
她不要,也不想。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所以,几乎注定了她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五年的寿命。
也许,会更短。
风不似刚才那般大了,吹拂来,吹拂去,只微微让花束里向日葵的花瓣轻轻地摇曳了下。
姜莱的视线定格在上面,她轻抿了下唇,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她忽释怀道:“但其实吧,死亡应该也没那么可怕,毕竟,你在那边呢。”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我要是下去了,我也能陪陪你,好叫你没那么害怕……”
这话说完,姜莱静静坐着。
之后,很久,她都没再出声说话。
直到手机震动了下,她这才想起另外一件喜事,这回,她眉飞色舞,“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欺负你的那些浑蛋都罪有应得了,意外一场接着一场,他们失去了他们是引以为傲的东西。”
“我算了一下啊,接下来这一周,还会再有六个人遭殃。”想到那些人痛苦屈辱的嘴脸,姜莱眸底闪过一丝快意,“等到那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了,那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高瞻了。”
当脑中出现高瞻那张脸时,她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你再安心等等,高瞻这个最该死的,我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当初你受到的那些侮辱,我都会让他体验一遍。”
对付他们这些人渣,如果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报起仇来,真的是超简单的事。
高瞻当年敢那般的肆无忌惮,原因不过是自己有靠山,那现在她也有了,她也能打压。
说到这个晦气的人,真的很费心神。
导致后面,姜莱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有所平复。
平复过后,她盯着墓碑上那张恬静又明媚的笑脸,轻轻道:“云嘉,我很想你,如果你也想我,今晚,就到我梦里和我说说话吧。”
她说出的话,依旧得不到回复。
但她也不介意,反而很期待,“我今晚一定会早点睡觉的,你得早点来找我!”
太阳当空照,姜莱额上沁出了不少汗水。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拂面而来。
姜莱权当云嘉给了自己回应。
单手撑着地面站起,她往自己裤子后拍了两拍,垂眸同墓碑上的女孩对视时,她眸中全是灿然的笑意,“云嘉,那我们就说好啦,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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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姜莱应了蒋与芙的邀请,两人去吃了下午茶,两人性格还算合拍,聊得很愉快。
回去时,姜莱还给靳盛时带了一块小蛋糕。
男人收到后,满眼都是惊喜。
“给我带的?”
两人现在已经很熟了,姜莱在他面前,已经超肆无忌惮了,这会儿实在是累,没什么形象瘫在沙发上后,她闭着眼睛哼哼两声,“喜不喜欢?”
“喜欢。”靳盛时视线在渐变绿的蛋糕上定格,喉结轻滚,给出的回答毫不犹豫。
姜莱已经有睡意了,“喜欢就好。”
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给自己带吃的回来,对靳盛时来说,很有纪念意义,不多时,他追问,“今天怎么会想着要给我带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