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三炮和顾衔言返回临时落脚的那个房间时,看到的是敕乐和柏寻青正围着符火,安静地烤着海螺。
房间内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气氛显得平和而温馨,与他们在船体深处感受到的阴森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马前辈,你们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顾衔言一进门,敕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三炮看了敕乐和柏寻青一眼,沉吟片刻,将他们的发现简略说了一遍,略去了那最后冲击识海的恐怖片段,只提到船体受损严重,控制核心遗失,以及内部几乎被搬空。
“一艘被遗弃的空船?”柏寻青若有所思,“能在这种深海保持主体结构不朽,其炼制手法确实惊人。”
“马前辈,那我们现在……”敕乐看向马三炮,等待他的决断。
马三炮走到房间边缘,透过符箓形成的光罩,望着外面依旧幽暗的海水,沉声道:“外面的风暴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艘船虽然诡异,但目前看来,主体结构稳固,是我们最好的避难所。”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在风暴平息,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之前,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大家尽量待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顾衔言,不要深入船体那些未知的区域。”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让三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特殊性。
顾衔言连忙点头,敕乐和柏寻青也郑重应下。
随后,马三炮开始着手加固这个临时据点的防御。他取出更多的符箓,在房间外围布置下层层叠叠的警示和防护阵法,光芒流转间,将这个小空间守护得固若金汤。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坐到火堆旁,拿起一只烤好的海螺,默默吃了起来,眼神却不时瞟向房间外的幽暗通道,心中那关于“海藻囚徒”和那道恐怖雷光的疑问,如同阴影般挥之不去。
他知道,暂时的安全背后,潜藏着更深的谜团与未知的风险。
而这艘沉默的巨舰,它的过去,或许才刚刚开始向这些不速之客,展露冰山一角。
很快,众人散去。
船体宽敞,每个人寻了间比较完整的房间,临近住下,一个挨着一个,守望相助。
……
寂静的深海之下,沉船内部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
柏寻青蜷缩在床榻上,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却仍觉得寒意刺骨。她将床榻又往马三炮炼制的燃烧符挪近了些,符箓散发出的暖意勉强驱散了些许寒冷。
这由元神修士亲手炼制的符箓能够持续燃烧很久,不像敕乐如今画出的符箓那般,连烤条鱼都显得费力。
隔壁房间里,敕乐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寒意。“怎么会这么冷?”他低声自语,“按理说这里比礁石底下应该更暖和才对……”
一簇火光显然不够,敕乐起身,接连画出好几道燃字符,微弱的暖意这才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对了,寻青!”他突然想到,自己还能靠画符取暖,但柏寻青那边却什么都没有。犹豫片刻,他披上外衣,走向隔壁。
“笃笃——”轻叩门扉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门内传来柏寻青的回应。
“是我,敕乐。睡了吗?”
“没,进来吧。”
敕乐推门而入,看见柏寻青正紧挨着燃烧符坐着,便直言了当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冷?”
柏寻青没有逞强,轻轻点头:“嗯,之前在礁石底下还好,搬到这里后,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股寒意往骨子里钻。”
“我也是!”敕乐神色凝重,“看来这船确实有古怪,我们得赶紧告诉马前辈。”
就在两人说话间,湍急的海水流淌声中,隐约传来顾衔言的呼喊:“师叔!师叔您在哪儿?”
敕乐和柏寻青相视一眼,急忙推门而出。只见马三炮的房门大开,顾衔言正在走廊上焦急地张望。看见他们,顾衔言立刻迎了上来:“你们看见我师叔了吗?”
两人齐齐摇头。敕乐道:“我们正打算去找马前辈呢。”
“哎呀!师叔这大半夜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顾衔言急得直拍大腿,“奇怪了,还叫我不要乱跑,自己倒撇下大伙,悄悄地跑哪里去了!”
“是不是你们还发现了什么?”柏寻青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顾衔言迟疑道,“就是在船舱深处有几处推不开的金属门,师叔没有贸然推开,还发现了一具尸骸。不知为什么,昨天师叔没有提起,可能是怕你们担心吧。”
“尸骸?”敕乐和柏寻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对了,我去船舱看看!”顾衔言说着,掐了个避水诀,朝着昨日的路径潜去。
“他们叔侄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柏寻青猜测道。
“不至于吧。就算告诉我们,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也帮不上什么忙。”敕乐苦笑着摇头。他倒是想跟去看看,奈何如今修为尽失,在这深海之中寸步难行……
两人只得返回房间,靠着不断补充的燃字符,准备熬到天明。
而在船舱深处,马三炮的手指正缓缓抚过一处刻在金属舱壁上的诡异纹路,脸色越来越凝重。
终于,他喃喃自语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冥宗的刻文。”
“冥宗……”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船舱中回荡,带着一丝丝说不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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