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太清剑诀的斩剑式!”擂台之下一众太清门的弟子眼神中皆是难以置信。
众所周知,太清剑诀分为破剑式、御剑式与斩剑式三大式,但凡修为达到太乙中层皆可入门修习。然而一式一重天,这太清剑诀中的每一式皆蕴含数种无上剑法精要。
严格而论,三式本无高下之分,却有难易之别。寻常弟子能在太乙境界习得一式已属学有所成,若能兼修两式者,更是凤毛麟角,堪称天纵之才——不过这般评价,仅限于破剑式与御剑式而言。
斩剑式是与破剑式、御剑式完全不同的剑法,是整部太清剑诀的精髓,也可以看做是破剑式、御剑式的升华。修习斩剑式,非但需要经年累月的苦修,更需超凡脱俗的天资悟性。门中偶有天资卓绝者,在中道境界便能初窥斩剑式门径。而绝大多数弟子,却是穷极一生,也难以触摸其门槛分毫。
今日秦莫离带给众人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那周子凌入门仅三十余载就达到中道下层的境界,放在整个太清门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天才。然而秦莫离入门仅仅十年便能与之斗的旗鼓相当,显然也早已踏入了中道境的门槛。年仅十四岁的中道境修士,纵观太清门数千年的历史,怕也难以找出几个。
现如今他又使出了太清剑诀中的斩剑式,怎能不让一众长老与弟子惊叹。
“像,太像了!”浮阁之上,太首峰首座魏渊看着台下那道傲然挺立的白衣身形,手中茶盏微微颤动。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身影——他曾经的小师弟,太清门近千年史上最年轻的真传弟子吴紫英。
一样的白衣如雪,一样的锋芒毕露,就连那剑势中透出的孤傲气韵都如出一辙。
天空之中火龙与剑光轰然相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红白二色。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狂暴的灵力波动将整个擂台的防护罩震得粉碎。
“快退!”执事长老大喝一声,袖袍挥动间布下数道灵力屏障。观战弟子纷纷后退,仍有数人被余波掀翻在地。
当光芒散去,众人惊骇地发现,原本高出地面三丈的擂台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中央,秦莫离傲然挺立,龙渊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的身体。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战意却如渊似海,并未减退半分。
而在对面,周子凌半跪在地,焚阳剑黯淡无光地躺在一旁。他胸前衣襟被鲜血浸透,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你输了......”秦莫离缓缓拔出龙渊剑,剑尖指向周子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子凌面容扭曲,突然狂笑起来:“认输?就凭你也想让我认输?”他猛地抓起焚阳剑,不顾经脉寸断的危险,强行催动灵力,“我要你死!”
焚阳剑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上出现道道裂痕。一股狂暴的火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汇聚。
“不好!他要自爆本命灵剑!”场外,执事长老脸色大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周子凌身后。来人轻轻一掌拍在他后颈,周子凌顿时软倒在地,焚阳剑上的狂暴灵力也随之消散。
“胜负已分,何必执着。”来人一袭紫衫,面容严肃,正是太首峰首座魏渊,也是太清门的执法长老。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魏渊环视四周,声音传遍全场:“此战,太乙峰秦莫离胜。”
“太首峰弟子周子凌违法门规,心性不稳,罚面壁三年!”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弟子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太首峰众人则面色复杂地看着场中那个白衣少年。
“阿离!”顾青衣第一个冲到秦莫离身边,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没事。”秦莫离勉强笑了笑,“姐,你的比试......”
“早就赢了。”顾青衣轻哼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拼命?”
不远处,被太首峰弟子抬走的周子凌在经过秦莫离身边时,他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嘶哑:“这次是你赢了......但总有一天......”
“周师兄。”秦莫离打断他,目光清澈如水,“修行一途,本就不是为了与人争胜,而是要与天斗,与地斗,匡扶大义,斩妖除魔。”周子凌一怔,随即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浮阁之上,各峰首座神色各异。掌门李玄风抚须一笑道:“此子心性天赋,皆属上乘。落师弟真是捡到宝了啊。”
然而他另一侧的太少峰首座风无涯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这孩子......太像当年的紫英师弟了。”
“哦,你是怕他也误入歧途?”掌门李玄风目光深远,似乎听懂了风无涯的话外之意。
风无涯没有回答,但在座的却没有人不懂他的意思。
“有落师弟教导,我相信莫离这孩子一定会成为我太清门最杰出的弟子。”沉默了片刻,顾长青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有因必有果,这孩子也是沾染了因果之人,才会踏入我太清门。”掌门李玄风轻叹一声,目光投向远处云海,“紫英当年之事,至今仍是门中禁忌。但莫离与他不同,落师弟这些年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了。”
浮阁内一时寂静,只余山风穿堂而过,卷起众人衣袂。
比试结束,人群渐渐散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太清门中又多了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名字——太乙峰,秦莫离。
太乙峰后山,秦莫离一如既往的站立在山巅,手中长剑宛如银龙划破云海。
“莫离。”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莫离回头,见师尊落子卿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一袭墨蓝长袍随风轻扬,眉目间尽是淡然。
“师尊。”秦莫离收起长剑,恭敬行礼。
落子卿走近,抬手拂去他肩头一片落叶:“今日之比试,你本可轻松取胜,为何弄的如此狼狈?”
秦莫离垂眸:“那周师兄性子刚烈,若败得太快,恐道心受损。”
落子卿闻言,眼中泛起一丝涟漪,似欣慰又似怅惘:“唉,你这孩子......就算被人针对,也要替他人着想。”
“也不知是对是错......”
云海彼端,夕阳血红,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