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项目申报，到财政拨款，从设备落地到村级确认，十二个流程节点，全数留痕。”
“每一笔钱走了哪一步、谁签的字、哪天到账、哪天反馈——一眼可查。”
他语速不快，但一字一顿。
“我们不是在报功。”
“我们是在交账。”
评审组频频点头。
财政厅代表当场标注：“数据链完整、逻辑闭环明确、追责接口清晰。”
组织部那位中年干部忽然问了一句：
“李副市长，如果这套机制推广，你认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李冬生回答得很快：“资源协调。”
“不是数据难复制，是人不愿动。”
“闭环逻辑不能只跑在图纸上，要跑在人上。”
“制度是流程，但标准必须立在人身上。”
说完，他坐下。
书记王飞盯了他两秒，没说话。
只是轻轻把笔头点了一下案板。
……
接着，农业厅副处长将话锋一转，望向另一侧：
“医疗协同平台，由郑市长牵头，作为本次改革的产业端试点，请汇报系统运行情况。”
郑开来缓缓起身，穿着一身深灰中山装，表情看不出起伏。
“我们做的，不是闭环，是回流。”
“农业跑的是流程稳定，我们跑的是资源效率。”
他一指大屏幕——平台图跳出：
设备登记→配送转运→厂商维保→二次回收→再调拨使用率：86%
“每一件医疗器械，从首次使用到二次转化，我们做到了三端可视、四级共享。”
“不靠拨款，不等批条。”
“靠市场自主转化。”
他略停片刻，“改革，不止是规矩。”
“要活得下来，也得活得起来。”
经信委代表点头：“平台回收效率非常高，数据逻辑成立。”
财政厅代表问：“郑市长，如果我们给你三千万配套拨款，能不能跑出纯平台内循环？”
郑开来淡声回道：“不给也能跑。”
“只要让我自建清单系统，不走协调组，不走报批口，我三个月出自收回报表。”
话音落下，一片静默。
……
两个系统，两个答卷。
一个讲机制闭合，一个讲平台回流。
两种逻辑，不相上下。
书记王飞看了一圈，缓缓开口：
“农业闭环，是制度的标准图。”
“医疗平台，是市场的生存图。”
“一个跑得稳，一个跑得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冬生和郑开来之间。
“但这套双轨机制，不会长期并列。”
“我最终，要立一个人，做一个面。”
“不是组织部立人。”
“是制度，立人。”
他环顾在座每一个人，轻声说道：
“你们要记得。”
“我们做制度，不是做版本。”
“是做人。”
“谁的图，跑得通，谁的逻辑，能落地，谁的底，能让系统站住。”
“谁——我们要顶上去的那张牌。”
……
会议结束后。
书记没有立刻表态。
但农业厅、财政厅、省委联动办，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私下找了李冬生和郑开来“单谈一次”。
风没有明说。
但方向——已经很清楚了。
……
晚上十点，李冬生站在市政府顶楼，手里握着当天会议的纪要复印件，望着一座城的灯火。
张伟站在一旁，小声问他：“市长，您觉着今天那一仗……谁赢了？”
李冬生没有立刻回答，只把手中的纪要轻轻折起，收进口袋。
“这不是一仗。”
“是选拔。”
“今天不是比谁喊得响。”
“是看谁——能被标准记住。”
……
而另一头，郑开来坐在康州设备组发来的图纸前，眼神冷静。
小金在旁边低声问：“市长，书记那边……没表态。”
“我们是不是……悬了？”
郑开来合上资料，轻声一笑。
“他现在不选。”
“但他——在看。”
“风来了，就看谁能站得稳。”
“你放心——我不退。”
“我也，不躲。”
“他李冬生立规矩。”
“我郑开来，也能——成标准。”
……
正月过去，三月尚浅。
而这座城的改革之风，才刚刚起势。
不是比牌面。
是比谁，能被写进制度的章法里。
这一次，标准，不是给谁戴的帽子。
而是，看谁的名字，能刻上去。
……
春分前夜，省农业厅官网悄然挂出一则动态：
【四九城市农业三期机制试点，拟纳入“县域财政治理副本化实验框架”，模板编号：GZ–2025–A01】
标注一句：
此模式将作为制度标准样例，供全省同类地级市参考试用。】
……
四九城市政府七楼。
张伟站在李冬生办公室门口，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市长，咱这不是试点了！”
“这是……模板编号！”
“挂号进‘副本化’实验系统，省里这次真是给咱发明面了！”
李冬生站在落地窗前，没急着说话，只抬手问了句：“通知来了？”
“农业厅正式文件下来了，书记那边刚批过。”
“您得准备一下，组织农口、财政、数据三个系统拉一个‘机制外推组’。”
“省委想让咱——教别的市怎么跑咱这条图。”
李冬生点点头：“不是让我们当老师。”
“是让我们当副本。”
“机制跑得通，是‘点’。”
“能让别人跟着跑，是‘面’。”
“这就是副本的核心。”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试点。”
“我们是——模板。”
……
市委书记办公室。
朱秘书刚从市政资料组调回一批副本输出方案样表，正准备汇报，王飞却先发话了。
“农业厅挂号了？”
“是，书记，编号A01，框架模板，副本试挂。”
王飞轻轻点头，语气却没多高兴。
“该来的牌到了。”
“但到了这一层，得有人‘带副本’。”
朱秘书一愣：“书记，是要……”
王飞看着窗外，轻声道：
“我准备把他推去省里，参与主线‘县域改革副本管理框架小组’。”
“这不是调任。”
“是轮岗锻炼。”
“不能让他在四九城一棵树上绑死。”
“他这套东西已经成型了，得让他带人出去——看他能不能讲清楚这套图。”
“讲得清，他就不是副市长。”
“他，是标准人。”
“讲不清，就说明这套机制只适合四九城，那他也就——止步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