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三十八度的高温里嗡嗡作响,周凤英眯着眼睛看温度显示器跳到39.5c,手里的紫砂壶突然变得烫手。她盯着茶几上那杯已经放凉的菊花茶,喉头滚动了两下。
\"小满!茶都凉了不知道换?\"
声音在二百平的复式公寓里撞出回音。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林小满小跑着过来时左脚绊了下右脚,围裙上沾着酱油渍。周凤英的视线像扫描仪般掠过儿媳凌乱的发梢和泛黄的衣领,鼻腔里挤出冷哼。
\"妈,我马上...\"林小满伸手去拿茶杯,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烫伤。
周凤英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这怎么弄的?\"
\"炸鱼时候油溅...\"
\"败家玩意儿!\"周凤英甩开她的手,\"明耀年薪百万不够你请保姆?非要在厨房装勤快?\"她看着儿媳缩着脖子站在水晶吊灯下的模样,像只误入宴会的灰老鼠。三个月前婚礼上那个水灵灵的姑娘,如今眼角已经生出细纹。
林小满端着新沏的茶回来时,周凤英正对着手机皱眉。公司季度报表有个数据异常,她拇指飞快地敲击屏幕,余光瞥见儿媳站在三米外进退两难。
\"杵着当门神?地板打蜡了吗?\"
\"妈,明耀说今天...\"
\"我管他说什么。\"周凤英抬起下巴指了指开放式厨房,\"冰箱里有海参,泡发十二小时,晚上我要喝羹。\"她故意没说具体做法,满意地看到林小满嘴角抽动了一下。
二楼传来关门声。周凤英抬头,看见二儿子明辉穿着明耀的睡袍晃进主卧,那件深蓝色缎面睡袍是她去年送给大儿子的生日礼物。她皱眉看了眼挂钟,下午三点二十分,工作日。
主卧门没关严,缝隙里漏出拉扯声。周凤英轻手轻脚走上楼梯,真丝家居服摩擦出沙沙响动。
\"...求你...别这样...\"林小满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
\"嫂子...\"明辉的喘息混着轻笑,\"昨天哥值班,你床头灯可是为我亮到两点...\"
周凤英的指甲陷进门框漆面。她看见二儿子左手按在儿媳后颈,右手正把玩着明耀的婚戒——那枚和她手上同款的白金指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妈?!\"明辉转头时还保持着将林小满圈在怀里的姿势,睡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胎记,和明耀左肩那个一模一样。
林小满踉跄着退到衣柜旁,打翻的化妆水瓶沿着实木地板缝隙蜿蜒到周凤英脚边。茉莉花香精的味道突然浓得令人作呕。
晚饭时水晶灯调到最亮。周凤英看着坐在长桌对面的两个儿子,他们连咀嚼时腮帮鼓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明耀正给妻子夹菜,筷子尖在糖醋排骨上停顿半秒,准确避开肥肉部分。
\"小满最近瘦了。\"明耀的筷子在灯光下划出银线,\"多吃点。\"
明辉突然笑出声,舀了勺海参羹放进林小满碗里:\"嫂子喝这个,妈特意吩咐做的。\"羹汤表面浮着可疑的白色絮状物,明显火候过了头。
林小满盯着碗沿的缺口,那是上周周凤英\"失手\"摔碎骨瓷碗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