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闻言思索片刻后，轻轻颔首：“你说得对，绕开的确是稳妥之选。”
话音刚落，身侧的灵汐却缓缓摇了摇头，清润的嗓音里裹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与往日的平和截然不同。
“绕不开的。”
她垂眸望着脚下锈蚀的兵器碎片，那些残片上缠绕的怨念忽然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从我们踏入这峡谷开始，周身的气息就已经被那座阵盘捕捉了。”
她抬起头，五色灵光在眼底流转，目光穿透前方稀薄的血雾，望向那片骤然浓沉的血雾区域。
“刚才我试着切断与周围灵气的联系，可那些散在空气中的怨念碎片，还在跟着我们的脚步往那边飘。就像有根无形的线，把我们和那座阵拴在了一起。”
话音刚落，王衍掌心的五行之力猛地一凝，炽霜甲上的红蓝光晕瞬间暴涨，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原本若有似无的追踪气息，此刻竟变得清晰了几分，只是那气息不再是散乱的追来，而是像潮水般朝着斜上方的血雾浓区涌去，像是在归巢。
洛清寒也察觉到了异样，银白光幕悄然展开，将三人护得更紧：“他们的方向变了，不再追我们，而是朝着那阵盘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血雾深处传来，像是风卷着沙砾擦过岩壁，明明没有固定的方向，却清晰地落在三人耳中。
“三位既然已经踏入这‘锁魂渊’，便是‘客’，哪有不拜会主人就走的道理？”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血雾忽然开始旋转，原本稀薄的区域渐渐浓稠，将三人周身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王衍将洛清寒二人护到身后，周身五行之力骤然炸开。
金、木、水、火、土五道灵光在他身周交织成网，转眼便撑开一片半丈见方的领域。
领域之内，灵气流转骤然加速，原本浓稠的血雾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壁垒，被硬生生挡在外侧，连带着那股压迫感都弱了几分。
“阁下既以‘主人’自居，总该让我们知道，留我们下来，是想要什么？”
王衍的声音比之前更沉，目光扫过旋转的血雾，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反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掺着无数细碎的嘶吼，像是有千百个残魂在同时低语。
“主人？老夫不过是这锁魂阵的看门人罢了。倒是你们，与以往那些歪瓜裂枣不同，竟能引动阵盘的‘灵息’。”
那笑声渐歇，沙哑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探究，血雾旋转的轨迹忽然变了，竟顺着王衍五行领域的边缘流转，像是在试探领域的虚实。
“不错不错，如此年纪便实现[五纬七破]，纵使在我教鼎盛之际，也足以跻身亲传弟子的行列了。”
王衍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眼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他方才仅仅是将五行领域撑开，并未施展其他招式，这所谓的“看门人”竟能一眼看穿他的五行境界，其见识与感知寻常之辈。
与此同时，一旁的洛清寒在听到“看门人”提到“我教”之际，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与之相匹配的势力。
“以镇灵为名，行拘魂之实。”
洛清寒柳眉微蹙，眼中的思索之色逐渐被一抹凝重取代。
一旁的王衍注意到了身旁洛清寒的神色变化，暗中传音道：“清寒，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洛清寒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传音回应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眼前这人，应是曾经在上界名震一方的镇灵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血雾中流转的阵纹虚影，语气更沉了几分：“此教修士以吞噬魂魄、炼化怨煞为修炼捷径，最擅以特殊法阵将残魂困于阵中，慢慢抽离其灵智，只留怨煞供己所用。”
“当年上界一众势力之所以围剿他们，便是因其教中长老为突破境界，竟将数座城池的所有生灵的魂魄尽数拘入阵中，炼制‘万魂珠’，手段狠辣到令人发指。”
王衍掌心的五行之力悄然翻涌，炽霜甲上的红蓝光晕明暗不定，他借着调整领域的动作，用灵力裹着话语回传：“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岂不是被他当作这法阵的养料了？”
洛清寒微微点头，传音道：“极有可能。这阵法便是他们拘魂炼煞的手段，我们贸然闯入，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说罢，她的目光掠过身侧的灵汐，然而，后者此刻正垂眸望着脚下的石缝。
“灵汐？”
洛清寒的声音很轻，却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灵汐猛地回过神。
她抬起头时，眼底的五色灵光还未完全褪去，像是蒙着一层细碎的雾，连带着清润的嗓音里都掺了几分恍惚。
“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起……就像有块模糊的影子在脑子里转，抓不住，也散不开。”
王衍刚要开口安抚，血雾深处那道苍老的声音已再度响起，这一次没了之前的玩味，反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笃定：“想不起来也无妨，有些事，本就不是靠‘想’就能记起来的，得靠‘引子’。”
随着话音落下，旋转的血雾忽然朝着灵汐的方向涌来。
王衍见状眉头一皱，周身五行之力陡然暴涨，几乎是同时，一道猩红血光自他储物戒中疾射而出，稳稳落在他右手。
那是一柄剑身布满裂纹的血色长剑，剑身上缠绕的怨煞之气与周围血雾隐隐呼应，却在王衍的灵力压制下乖顺如蛰伏的猛兽。
他左手五指张开，五行之力凝聚成一朵莲花，右手紧握血剑，剑尖斜指地面，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攀升数倍。
与此同时，身侧的洛清寒也动了。她纤手轻轻一挥，一张通体银白的长弓便已握在手中，弓弦上还未搭箭，便有细碎的银白流光在弓身流转。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周身的空间似乎微微扭曲，一层淡不可见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正是那神秘莫测时空法则。
“阁下若是执意出手，衍某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