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末,贺时年去了一趟安蒙市。
此次去安蒙市,贺时年是维系自己的人际关系的。
他第一个拜访的是纪委副书记孟琳。
当初莫莉的事,孟琳帮了贺时年,他一直记在心中,铭感五内。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贺时年拜访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昆东鹏。
让贺时年没有想到的是,宁海县南部新区的党工委书记刘新明也在。
刘新明和昆东鹏的关系很好,这点贺时年是知道的。
当初昆东鹏下去宁海调查狄璇和县委书记杨北林的事。
完了之后,没有让组织部陪同,独自去了南部新区。
当天贺时年恰巧也去了一趟,看一看物流集散基地的项目进展情况。
在那里遇到了刘新明正好接见昆东鹏。
那时,贺时年就知道两人关系特殊。
今天在这里遇到刘新明,愈发验证了刘新明和昆东鹏的关系匪浅。
见到贺时年,刘新明同样惊讶!
两人握手,刘新明对贺时年的态度恭敬得多。
“贺县长,你高升了,要不忘家乡,多抽时间来南部新区指导工作呀!”
“毕竟南部新区能够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你贺县长的功劳。”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贺时年成为吴蕴秋秘书的时候,什么级别都没有。
而那时的刘新明是南部新区区长,正科级干部。
和现在的县委常委,福临镇党委书记张亚林搭班子。
贺时年成为县委办副主任之后,刘新明是南部新区党工委书记。
再之后,贺时年从青林镇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到书记。
再到勒武县的东开区党工委书记,现在的常务副县长。
两年过去了。
刘新明依旧是党工委书记。
而自己犹如坐火箭一般,成为了勒武县最年轻的常委,手握重权的常务副县长。
究竟是上天眷顾,自己升得太快,还是刘新明蹉跎了岁月?
不过,自己的升迁速度,在旁人眼中何尝不是一种“异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刘新明这类资历老却升迁慢的干部,表面恭贺,内心未必没有嫉妒。
这份嫉妒,在关键时刻就可能转化为致命的暗箭。
按说既然刘新明和昆东鹏的关系不浅。
应该早就有机会升上去才对。
为什么迟迟没有上呢?
面对刘新明的谦卑之词,贺时年笑了笑道:“刘书记说笑了,南部新区是你和亚林书记的功劳。”
“我哪有什么功劳,你要是硬塞,可是塞不了的。”
说完,几人都是哈哈一笑。
刘新明主动敬烟,贺时年也不客气接过点燃。
“我没有说笑,我都是发自肺腑的。”
“当初要不是你和星力集团接触,并提前勾兑一些事,物流集散基地不可能落户宁海县南部新区。”
“所以,我是借着你跑下来的项目,履行好一个监工的责任。”
贺时年吸了一口烟,笑道:“昆部长,你看,新明同志这是给我硬戴高帽了。”
“当初的物流集散基地,那么大的项目,岂是我一个小小秘书可以参与的?”
“这个项目都是蕴秋书记跑下来的,为此还寻求了方书记的支持。”
“要说功劳,我可一分不敢贪,苦劳我倒是可以承认一二。”
“毕竟跑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也一直跟在吴书记身后跑腿嘛!”
三人又是哈哈一笑。
相互谦卑,你来我往说了一些客套话。
昆东鹏打断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谦虚客套了。”
“新明,你也是,马上就要去新岗位履职了,还那么不注意分寸,到了新岗位要吃亏的。”
贺时年心中一动,果然,被自己猜对了。
刘新明果然在昆东鹏的协调运作下,升职了。
“新明同志新岗位是去哪里?”
昆东鹏说道:“去旧锡市任副市长。”
贺时年连忙道:“那得恭喜新明同志呀,今晚你请客,升官了都悄咪咪的,那可不行。”
刘新明笑道:“好说,今晚我请客,我和时年一定要将昆部长喝开心。”
贺时年注意到,刘新明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刚才的‘贺县长’变成了现在的‘时年’。
这个称谓的微妙变化。
实则反映出在刘新明的潜意识里,两人的地位已然平等。
昆东鹏哈哈一笑,道:“好,今晚我们就好好喝两杯。”
原以为只有三个人,后面喝酒的时候又来了三个。
不过,这三个都是女人。
长相还算勉强及格,至少可入眼的女人。
也不知道刘新明从哪里搞来的,资源还挺丰富。
在东华州,有时候会以‘双眼皮’借指女人。
今晚有双眼皮作陪,昆东鹏果然喝开心了。
等酒宴散的时候,刘新明和那些女人在后面你拉我,我拉你。
而贺时年借机问了昆东鹏关于鲁雄飞的事。
现在的鲁雄飞去了州政协。
完全将自己活成了佛系代表。
贺时年知道他不甘,他也很想知道,方有泰有没有启用鲁雄飞的想法。
昆东鹏听后摇摇头。
“这件事上面一点信息都没有。”
闻言,贺时年的心里微替鲁雄飞不值。
但这就是政治,这就是官场。
谁能上,谁不能上。
那是以一把手还有其他权力运作平衡之后的结果。
贺时年替鲁雄飞惋惜,但也做不了什么。
当然,官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
说不定哪天鲁雄飞突然就高升了呢?
第二天一早八点,贺时年拨通了鲁雄飞的电话。
“鲁书记,起床了吗?”
鲁雄飞离开勒武县,贺时年和他的相处反而变得更加随意了。
鲁雄飞道:“时年呐,以后要喊我鲁主任,我现在是民族和宗教委员会主任,不是书记啦。”
“话说,你小子那么早电话我,有什么好事!”
听鲁雄飞的声音,贺时年知道他已经起床了。
并且从口气而言,原先调离勒武县的不甘已经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些,贺时年放松了很多。
“安蒙的过桥米线我很想尝一尝,就想问问鲁书记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米线。”
鲁雄飞闻言微微一愣。
“你小子来安蒙啦?”
贺时年不好说自己昨天就来了,便道:“嗯,一个月不见,想你了,上来看看你。”
鲁雄飞笑道;“你小子少给我肉麻,既然来了,那今晚就来家里吃饭,我让你嫂子弄几个菜。”
鲁雄飞从勒武离开后,将那里的房子卖了。
又在安蒙市买了三室一厅的二手房。
因为鲁雄飞知道,他是没有可能再回到勒武县工作了。
再者,他的女儿鲁清冉在东华大学念书,周末回来也方便。
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鲁雄飞如此干脆卖了勒武县的房子。
也意味着他想要和过去彻底告别。
和勒武县,他曾经奋斗和爱着的土地说再见。
贺时年笑道:“鲁书记,晚上吃饭可能没时间了,我下午就要回勒武,那边有事脱不开身。”
鲁雄飞知道贺时年是大忙人。
他也知道贺时年来安蒙市一定还有其他事。
来看他只是顺便。
饶是如此,鲁雄飞心里还是感激。
在体制内那么多年。
这段时间,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人走茶凉。
不,是人还没走,茶已经凉的悲哀。
“那行,我告诉你地址,在小区门口等着你,你过来接我。”
“好,我十多分钟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