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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家宽敞的客厅里,一盏牡丹花造型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棕红色的实木沙发上坐满了人,茶几上摆着白瓷茶具,飘着茉莉花茶的清香。
战温礼接过那几张大团结,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随后又看向刚拿回来的调查结果,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不错,不愧是顾家的种。”他放下眼镜,拿起谢芳誊抄的那张信笺纸,声音低沉而稳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照旧。”
他的目光转向坐在藤椅上的顾淮山,语气多了几分慎重:“先不要告诉顾老这件事情。”
顾淮山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军装外套,缓缓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二老自从当年失去那个大孙子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他记得母亲每次提起这事,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就会不自觉地发抖,父亲更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得慢慢来,”顾淮山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这事急不得。”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仿佛在附和着他的话。
两人商量好后,战温礼转头看向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南洲和夏姩姩。顾南洲穿着笔挺的军装,夏姩姩则是一身素雅的碎花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毛衣外套。“路上要是遇到他,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战温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夏姩姩手中的搪瓷杯轻轻一晃,茶水险些洒出来。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丈夫,只见顾南洲神色如常,但指节却不自觉地绷紧了。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要她配合演戏,把丈夫的哥哥当成自己丈夫?
“爸,这……”夏姩姩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为难。她不是不愿意配合,只是当着自家丈夫的面,这个提议实在让人尴尬。墙上挂着的三五牌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衬得客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战温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非常时期,要有非常觉悟。”
“……”
夏姩姩瞬间一愣,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她垂下眼帘,在心里暗暗腹诽:合着就盯着她一个人牺牲呗!
……
夜深了,窗外的梧桐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孩子们早已熟睡,夏姩姩却在双人床上辗转反侧,崭新的棉布床单被她揉出了褶皱。
浴室的水声停了,顾南洲带着一身水汽躺下。夏姩姩立刻转身钻进丈夫怀里,发梢扫过他的下巴。
“你会不会吃醋?”她的声音闷闷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丈夫睡衣的纽扣。
这要是她,估计都能气到打人的程度。
顾南洲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他温热的大手抚上妻子的后背,声音低沉:“但我相信你。”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映出他坚毅的侧脸线条。
结婚五六年,顾南洲早已将夏姩姩的性子摸得透透的。这个看似温吞的小女人,骨子里比谁都倔。
顾南洲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妻子腕间的银镯子。
那是他送给对方第一个首饰,这么多年过去,镯子都被她戴得发亮了。
就冲她这份死心眼的劲儿,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我媳妇……”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宝,“我比谁都懂。”这话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夏姩姩在睡梦中往他怀里拱了拱,发间的桂花油香气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
朦胧间,夏姩姩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嗯……你放心……我心里有度……”话音未落,又陷入酣眠,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颈窝。
顾南洲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夏姩姩的碎花睡裙被他揉出了褶皱,发间的桂花香混着体温,在夏夜的空气里氤氲开来。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夏姩姩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餐桌上,婆婆谢芳正给三个孩子盛粥,见她出来,脸上露出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慈爱笑容。
夏姩姩会意,看来全家人都心照不宣地决定配合大哥的计划。
想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哥这些年在外漂泊,估计也是感同身受,夏姩姩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她低头喝了口粥,热气氤氲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帮这个家团圆。
虽然生了孩子,但学业夏姩姩没打算丢掉。
下午放学铃响,夏姩姩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出校门。
拐过校门口的梧桐树,到达十字路口时,她突然捏住刹车。不远处几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聚在槐树下,盯着巷子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姩姩眯起眼睛:“……”
那几人明显不是学生,其中一个还时不时东张西望。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阳光突然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反光,那两个男人腰间赫然别着明晃晃的匕首!
“……”
“不好!”夏姩姩心头一紧,就要掉头离开的时候,那个带头的男人突然转过了头。
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这才看清楚,那个领头的男人,不就是上个月在校门口污蔑张亚楠和她们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的混混吗?旁边那几个,也都是当时跟着起哄的帮凶!
一想到上次的事情,夏姩姩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指节捏得发白。上次这帮混混在校门口造谣生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张亚楠和其他几个女同学被他们污蔑得差点跳了护城河,要不是她及时拦着,真就出人命事了。
“好啊,新账旧账一起算!”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夏姩姩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车把。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用书包里厚重的课本狠狠砸烂那张满嘴喷粪的臭脸。
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要是真动起手来,路过的人肯定会看到。
那样她以后在学校不得被当珍惜野生动物参观,那不得被烦死。
想到这里,夏姩姩立即调转车头,朝着巷子另一个出口飞驰而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声响,她的辫子在风中飞扬。
拐进小巷时,夏姩姩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眼看就要接近那伙人所在的位置。
就在即将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时,前面一扇斑驳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