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刘根来笑道:“啥时候走?”
“王处说,明天办完手续,就去市局上班。”丁大山唏嘘道:“就跟做梦似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根来,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那啥,你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请啥请,麻溜回家,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家里人。”刘根来嘴角一翘,“别忘了问问嫂子,你这算不算出息了?”
“嘿嘿……”丁大山憨笑着,“她还不得高兴疯了……那我先回家,周末再请你吃饭。”
“快拉倒吧!你那点工资还是留着养家吧!好好干,比啥都强,你要是干不好,我也跟着丢脸。”刘根来点了他一句,怕他飘了。
“那不能,这工作太适合我了,我肯定好好干。”丁大山握了握拳头,“根来,要走了,这顿饭肯定要请,不光你,还得请我师傅,还有以前办公室和现在办公室的几个人,我不想人家说我忘本。”
“随你吧,时间定了跟我说一声。”
丁大山说的在理,刘根来也就答应了。当初,吕梁去分局刑侦队的时候,不也请了一回吗?
……
下班回家,刘根来去了石唐之的书房。
石唐之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书桌上摆了不少资料。
“来给我送报告?”石唐之停下笔,抬头看着刘根来。
刘根来挠挠脑袋,有些尴尬的把那份草稿递给了过去,“这是草稿,我抄的那份让我们所长留下了,我又不敢跟他要。”
“你们所长对你还挺不错嘛!”石唐之笑了笑,接过那几页纸,先是粗粗看了一眼,评价了一句,“修改的地方不少,你还挺用心。”
刘根来没敢吱声,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石唐之又从头开始看了,看的还挺仔细。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响起的纸张翻动的声。
刘根来就像一个抄作业的学生,就怕老师看出破定……嗯,那个破绽。
大约十分钟之后,石唐之终于看完了,默默把报告放在一旁,点了根烟。
这是在酝酿暴风雨吗?
刘根来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动静。
沉默了十几秒,石唐之终于开口了,“你喜欢看报?”
“偶尔也看一点。”
刘根来正准备迎接石唐之的批评,没想到石唐之却话风一转。
“你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独立思考的时候,最忌讳的是被条条框框束缚,以后,少看报,多思考。”
“嗯。”刘根来点点头。
干爹你完全多虑了,谁没事儿看那玩意?
吃饱了撑的。
有那功夫,还不如看几本小人书过瘾呢!
“让你写报告不是目的,真正目的是让你仔细复盘整个办案过程,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明白吗?”石唐之点了刘根来一句。
啥带?
他前世今生都没好好上学,石唐之说的这句文言文,他依稀记得好像是学过,但早就还给老师了,压根儿就不明白这两句话是啥意思。
“嗯,我知道了。”刘根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行了,你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你干妈干点活儿,我这儿还要忙一会儿。”石唐之朝外摆摆手。
“哦,”刘根来答应一声,出门的时候,想起了个事儿,转头问道:“干爹,我干妈快生了,谁来伺候月子?”
“你井大娘帮找了个人,解放前,给人当过奶妈。她儿媳妇坐月子,就是那人照顾的,照顾的还挺周到。”石唐之又把笔拿起来了。
奶妈?
忽然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刘根来微微一愣。
再一想,又释然了,啥年头都是需求决定供应,月嫂也是一样,只是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而已。
有这么个有经验的人伺候月子,的确省心。
石唐之在忙,他没跟石唐之说丁大山的事儿。这种小事儿没必要打扰他,反正已经跟他提过了,等丁大山去了刑侦处,他就知道了。
挺着个大肚子,柳莲干活的确有点不太利索,但她却没让刘根来帮忙,给的理由跟张丽一样,都是大夫让她多活动,生孩子的时候少受罪。
吃过晚饭,刘根来便去了人大校园上夜校。
上回来的时候,天还不咋凉,这回,刚开出去没多远,刘根来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大衣穿上了。
四九城就跟没秋天似的,从短袖到大衣,感觉都用不了几天。
以往,每次来上课,迟文斌都是卡着点,今儿个,刘根来一进教室就看到了迟文斌肥嘟嘟的背影,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
我也没迟到啊!
这货咋来这么早?
“来来来,快坐下,跟你说个事儿。”
迟文斌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见是刘根来,就冲他招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离过年还远着呢,你着啥急?”刘根来笑吟吟的坐在了最边上的椅子——这货竟主动把最外边的座位留给他,不是真有事儿要求他吧?
迟文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马骂道:“你特么才是猪呢!”
“注意态度啊,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刘根来板着脸。
“你特么给我滚蛋,谁求你了?就是有点烦心事,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迟文斌叹了口气。
“咋了?家里逼你相亲了?”刘根来顿时来了兴趣。
“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迟文斌又骂了一句,叹了口气,“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领导找我谈话,听那意思,是想让我去基层锻炼锻炼,问问我的意见。”
“这不好事儿吗?你愁啥?像你这种坐机关的,最缺的就是基层经验,锻炼个一年半载的,一回去就会被提拔重用。”刘根来正经了一把。
“话是这么说,可我才多大,要下放锻炼,也太早了吧!啥时候是个头儿?”迟文斌又是重重一叹。
“那就不去呗,领导不是问你意见吗?你告诉他你的意见是不想去不就得了。”刘根来耸耸肩。
“你特么是不是傻?”迟文斌白了他一眼,“领导那是跟我商量吗?他能找我谈话,就已经决定了。”
“呵呵……”刘根来笑了笑,没应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笑啥?我说你傻,你还笑?不是真傻了吧?”迟文斌眨巴着两眼。
“说我傻,只是你的观点,又不是事实,我咋不能笑?只有人家说的是事实,你才会生气,比如,我说你是猪,你立马就恼了。”刘根来一本正经的跟迟文斌聊起了哲学。
“你特么……”迟文斌话说半截,又咽回去了,那副表情就跟就跟吃了大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