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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的江南,梅雨刚过,青溪镇被一层黏腻的暑气裹得严实。镇东头的百草堂,朱漆门楣下悬着块乌木牌匾,字迹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透着几分医道尊严。此时天刚蒙蒙亮,药铺的格子窗已被推开,一股混合着甘草、当归与薄荷的药香,顺着晨雾漫进街巷。

掌柜王宁正站在柜台后筛药,他身着月白长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双布满薄茧的手——指腹因常年捻药而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药渍,却骨节分明,动作沉稳利落。他年近四十,面容清癯,眼角几道细纹里藏着医者的温润,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老花镜,目光落在手中的药材上时,专注得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哥,张阿公的药煎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过去?”清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王雪端着一个陶制药罐快步走出。她年方十八,梳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发梢系着块素色青布,身上穿的浅蓝布衫袖口沾着些许药汁,却依旧难掩灵动。她是王宁的亲妹妹,自小父母早逝,跟着哥哥在药铺长大,识得不少药材,煎药、抓药的活儿早已得心应手,只是性子还带着几分少女的跳脱。

王宁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些:“让张阳送去吧,顺便问问阿公的咳嗽好些了没有。”他话音刚落,柜台后便走出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正是药师张阳。他穿着深灰色短褂,腰间系着条粗布腰带,脸上带着几分憨厚,双手宽大有力,此刻正擦拭着案台上的药臼。“好嘞,掌柜的,我这就去。”张阳接过药罐,小心翼翼地裹上棉垫,脚步沉稳地走出了药铺。

妻子张娜端着一盆刚淘洗好的药草从后厨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布裙,发髻梳得整齐,鬓边别着一朵素雅的白兰花,眉眼温婉,动作轻柔。“宁哥,今早刚采的金银花晒好了,我分装进罐子里了。”她将竹匾里的金银花倒入瓷罐,动作娴熟,“钱掌柜派人送来了消息,说下月的当归要涨价,问咱们要不要多囤些。”

王宁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药筛:“不必了,药材贵了,受苦的是乡亲们。咱们百草堂,向来只取合理利钱,断不能跟着抬价。”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村民扶着一个壮汉急匆匆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王掌柜,您快看看钦文!他这是怎么了?”为首的老村民声音发颤,被扶着的正是郑钦文。他身材高大,平日里是镇上有名的壮劳力,此刻却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冷汗,牙关紧咬,一只手紧紧攥着右腿膝盖,疼得浑身发抖,裸露的胳膊上还起了几片红疹子,看着格外吓人。

王宁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扶住郑钦文,手指搭上他的脉搏。“脉象弦劲,阳气亢盛。”他又掀开郑钦文的眼皮看了看,再按压他的膝盖,郑钦文疼得闷哼一声。“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宁的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就昨晚,”郑钦文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先是膝盖发麻,后来越来越疼,今早起来头也晕得厉害,身上还起了这些疹子,痒得钻心。”

王宁还想再问,门外又陆续来了不少村民,个个症状大同小异:有的捂着关节哼哼唧唧,有的说头晕眼花,还有的皮肤起疹,抓得满是红痕。不大的药铺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弥漫着焦虑的气息。

“王掌柜,您快想想办法啊!”“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孙掌柜那边说这病要用人参、鹿茸才能治,可那价钱,我们实在承受不起啊!”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满是绝望。

王宁心中一沉,这么多村民同时发病,绝非偶然。他安抚道:“大家别急,先找地方坐下,我一个个看。这不是邪祟,是病症,总能找到医治的法子。”他让张娜给村民们倒水解暑,让王雪记录每个人的症状,自己则挨个儿诊脉、看舌象,眉头越皱越紧。

正当他专注诊病时,门外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王掌柜,这青溪镇突然闹起怪病,你这儿倒是热闹得很啊。”只见孙玉国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锦缎长衫,面色油光,眼神里满是算计,身后跟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正是他的手下刘二。

孙玉国是镇西济仁堂的掌柜,向来嫉妒百草堂的生意,平日里没少使绊子。此刻他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病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王掌柜,你行医这么多年,想必是有办法的吧?可别藏着掖着,让乡亲们白白受苦。”

“孙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雪忍不住开口,“我哥正在尽力诊治,哪像你,只会说风凉话。”

“小姑娘家懂什么?”孙玉国折扇一收,语气傲慢,“这病症蹊跷,非得名贵药材才能压制。我济仁堂已经备了些人参、阿胶,就是价钱贵了点,可总比丢了性命强。不像某些人,占着‘百草堂’的名头,说不定早就知道这病,却故意不拿方子,想等着坐地起价呢!”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原本就焦虑的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看向王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疑虑。

王宁脸色一沉,他知道孙玉国是故意煽动人心,可此刻众怒难平,解释只会显得苍白。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孙掌柜不必挑拨离间。医者仁心,我王宁绝不会趁人之危。这病我虽未见过,但总能找到对症的药材。乡亲们再给我半日时间,日落之前,我必给出诊治之法。”

孙玉国见状,嘴角撇了撇,带着刘二扬长而去,临走时还丢下一句:“那我可等着王掌柜的高招,别让乡亲们失望才好。”

看着孙玉国的背影,王雪气得跺脚:“哥,他就是故意找茬!”

王宁没有接话,目光落在窗外。晨雾早已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镇外的山坡隐约可见。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后院的藏书阁——那里藏着他祖辈传下来的医籍。他爬上木梯,在一堆泛黄的书卷中翻找,手指划过《本草纲目》《本草拾遗》的书页,目光急切。

张娜端着一杯茶水走进来,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地说:“宁哥,别急,慢慢找。”

王宁点点头,指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一页记载上:“海州常山花,又名臭桐花,马鞭草科,生山坡、林缘。味辛、苦,性平,归肝、肺经,祛风除湿,平肝潜阳,解毒消肿。治风湿痹痛,肢体麻木,肝阳上亢,头痛眩晕,湿疹疮毒……”

他猛地合上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村民们的症状,正是风湿痹痛与肝阳上亢交织,这臭桐花性平,不寒不燥,正好对症!而且这花在镇外的山坡、路旁随处可见,无需依赖名贵药材,乡亲们也能负担得起。

“找到了!”王宁激动地握住张娜的手,“娜妹,我们有救了!”他快步走出藏书阁,对王雪和刚回来的张阳道:“雪儿,张阳,带上采药篮和镰刀,跟我上山采臭桐花!”

王雪眼睛一亮:“哥,就是那开着粉白花朵,闻着有点怪味的花?”

“正是它,”王宁点头,目光坚定,“别看它气味特殊,却是解这怪病的良方。记住,要采初绽的花朵,药效最盛!”

三人收拾妥当,正要出门,王宁忽然瞥见街角的老槐树底下,站着一个穿青布衣裙的女子。她身姿窈窕,面容被一顶竹笠遮了大半,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正是隐于市井的护道者林婉儿。只见她对着王宁的方向,微微颔首,而后抬手指了指镇外西南方向的山坡,随即转身融入了街巷的人流中。

王宁心中一动,知道林婉儿是在指引优质的臭桐花生长处。他朝那个方向拱了拱手,而后带着王雪和张阳,踏着正午的阳光,快步向镇外走去。山坡上的臭桐花,正迎着暑风悄然绽放,粉白的花瓣中心透着淡淡的紫色,看似平凡,却即将成为化解青溪镇危机的密钥。

西南山坡离青溪镇不过三里路程,越往深处走,草木愈发繁盛。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特殊气息——那是臭梧桐花独有的味道,不算刺鼻,却辨识度极高。

“哥,你看那边!”王雪眼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只见几株一人多高的海州常山傲然挺立,枝桠间缀满了粉白相间的花朵,漏斗状的花冠舒展着,中心那抹淡紫如同点睛之笔,正是初绽的盛期,看着格外精神。

王宁快步上前,俯身仔细打量花株:“没错,就是它!雪儿,张阳,记住要选花瓣舒展、色泽鲜亮的初绽花,花萼完整、没有虫蛀的最好。”他说着,伸出那双布满药茧的手,指尖轻轻捏住一朵花的花茎,手腕微用力,顺势一折,那朵带着晨露余温的臭梧桐花便落入掌心。

张阳早已拿出背上的竹篮,闻言点点头,动作沉稳地采摘起来。他身形敦实,穿梭在灌木丛中却格外灵活,一手扶着枝干,一手精准摘取符合要求的花朵,动作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采满了半篮。

王雪性子灵动,手脚麻利,只是忍不住念叨:“这花看着挺好看,怎么偏偏带着点怪味?难怪叫臭桐花。”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枝桠上的小刺,将采摘的花朵轻轻放进篮中,生怕揉坏了花瓣影响药效。

“良药未必都香,”王宁一边采摘,一边解释,“《本草拾遗》中说它‘气微臭,性平无毒’,这气味正是它的特性所在,能祛风解毒,可不能以气味论药效。”他抬头望了望山坡深处,想起林婉儿的指引,“往里面走些,林姑娘示意那边的花株更茂盛,药效想必更好。”

三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往山坡深处行进,果然见到一片密集的臭梧桐花丛,花开得格外繁盛,粉白的花海在风中轻轻摇曳,煞是好看。王宁心中感念林婉儿的相助,若不是她暗中指引,他们恐怕要在山坡上多费不少功夫。

“哥,你看这花,长得真别致。”王雪摘下一朵递给王宁,“花冠像小喇叭,雄蕊还伸在外面,真有意思。”

王宁接过花朵,指着花冠内侧:“你看这紫色的花芯,正是它药性汇聚之处。待会儿回去炮制,既要保留花芯的药效,又要去除杂质,才能发挥最佳功效。”他说着,将花朵放进篮中,“差不多了,这些足够第一批汤药使用,咱们赶紧回去炮制,争取傍晚就能让乡亲们用上药。”

三人背着沉甸甸的药篮,踏上归途。回到百草堂时,门口早已围满了等候的村民,个个眼神急切。张娜早已将炮制药材的灶台收拾妥当,见到三人归来,立刻迎了上去:“宁哥,一切都准备好了。”

王宁点点头,当即吩咐起来:“张阳,你负责筛选花朵,去除残枝败叶和枯萎的花瓣;雪儿,你用清水将花朵冲洗干净,切记不要用力揉搓;娜妹,你烧好温水,待会儿我们用蒸法泡制,锁住药效。”

众人各司其职,药铺后院顿时忙碌起来。张阳坐在案前,双手快速筛选着花朵,将不符合要求的杂质一一剔除,动作精准利落;王雪提着水壶,小心翼翼地冲洗着臭梧桐花,水珠顺着花瓣滑落,将花朵映衬得愈发鲜嫩;张娜守在灶台边,掌控着火候,蒸汽缓缓升起,混合着臭梧桐花的特殊气味,弥漫在院子里。

王宁则站在一旁指挥,时不时上前查看:“蒸制时辰要把控好,一炷香即可,久蒸会损耗药效。”他拿起一朵蒸好的花,放在鼻尖轻嗅,而后满意点头,“可以了,接下来摊开晾干,一部分用来煎服,一部分捣成糊状,备用外敷。”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臭梧桐花药材已经炮制完成。王宁亲自掌勺,将晾干的花朵放入大药罐中,加入清水,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熬。药香渐渐浓郁起来,与之前的特殊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香气。

“乡亲们,汤药熬好了!”王宁高声喊道,让张阳和王雪将汤药分发给村民,“内服的汤药,每人一碗,早晚各一次;身上起疹的,用这药糊敷在患处,每日两次。”他一边分发,一边叮嘱,“服药期间,忌辛辣油腻,多喝温水。”

村民们捧着温热的汤药,虽然闻到那特殊气味有些犹豫,但看着王宁真诚的眼神,还是纷纷一饮而尽。郑钦文喝完汤药,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膝盖的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些,他忍不住说道:“王掌柜,这药喝着虽怪,却让人心里踏实。”

就在村民们陆续服药、神色渐渐舒缓时,孙玉国的手下刘二正躲在百草堂后院的墙角,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一切。他摸了摸怀里的镰刀,嘴角勾起一抹歹毒的笑容,悄悄退了出去。

深夜,月色朦胧,青溪镇陷入沉睡。刘二趁着夜色,偷偷溜出镇子,直奔西南山坡。他拿着镰刀,对着那片密集的臭梧桐花丛肆意砍伐,枝叶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一边砍,一边咬牙骂道:“让你百草堂逞能,我看没有这臭花,你怎么治病!”

直到将大半花丛砍得七零八落,花瓣散落一地,刘二才满意地收起镰刀,趁着夜色溜回镇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恰好被起夜的林婉儿看在眼里。她住在镇边的小屋,夜里察觉到动静,悄悄跟了出来,将刘二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林婉儿眉头紧蹙,转身隐入夜色,她知道,一场新的风波即将来临。

次日清晨,王宁打算带着张阳和王雪再去山坡采摘些臭梧桐花,以备后续食用。可当他们来到西南山坡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目瞪口呆——昨日还繁盛的臭梧桐花丛,此刻一片狼藉,枝桠断裂,花瓣散落满地,剩下的几株也歪歪扭扭,显然是被人故意破坏了。

“是谁这么缺德!”王雪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这可是乡亲们的救命花啊!”

张阳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肯定是孙玉国那伙人干的!除了他们,没人会这么歹毒!”

王宁看着被毁坏的花丛,心中又气又沉。他蹲下身,捡起一朵被踩烂的臭梧桐花,花瓣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鲜亮。他知道,孙玉国这是想断了他们的药材来源,让他们束手无策。

“哥,这可怎么办?剩下的药材只够今日使用,要是采不到新的,后续的乡亲们怎么办?”王雪焦急地问道。

王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坚定:“别急,天无绝人之路。这山坡大着呢,未必只有这一处生长臭梧桐花。我们再往深处找找,一定能找到。”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雪儿,你往东边找;张阳,你往西边;我往北边,咱们分头行动,日落前在这里汇合。”

就在三人准备分头寻找时,林婉儿的身影出现在山坡路口。她依旧戴着竹笠,手里拿着一束新鲜的臭梧桐花,快步走上前来:“王掌柜,我知道另一处花株密集的地方,跟我来。”

王宁心中一喜,连忙道谢:“多谢林姑娘。”

林婉儿微微颔首,转身引路:“孙玉国心胸狭隘,只会用这种卑劣手段。但药材是天地所赐,绝非他能轻易断绝的。只是往后,你们也要多加提防。”

三人跟着林婉儿往山坡更深处走去,心中既有对孙玉国的愤怒,也有对未知的担忧。他们不知道,此时的青溪镇,一场更大的流言风暴,已经悄然掀起。

跟着林婉儿往山坡深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只见一片背阴的沟谷旁,丛生着数十株海州常山,枝繁叶茂,粉白的花朵在阴凉处开得格外繁盛,比昨日被毁的花丛还要整齐。

“这里地势湿润,又避开了正午烈日,花株长得稳,药效也足。”林婉儿摘下竹笠,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眉宇间带着几分清冷,“昨日我见孙玉国的人鬼鬼祟祟,便料到他会来破坏,特意提前寻了这处备用。”

王宁心中满是感激,拱手道:“林姑娘屡次相助,这份恩情,百草堂没齿难忘。”

“王掌柜行医救人,本就是在积德。”林婉儿淡淡一笑,将手中将手中的花束递给王雪,“快些采摘吧,记得留些花萼带枝的,炮制后留存更久。”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动手采摘。有了林婉儿的指点,他们专挑那些花冠舒展、花芯饱满的初绽花朵,不多时便采满了三篮。返程时,林婉儿又叮嘱道:“孙玉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回去后既要加紧炮制药材,也要留意镇上的流言,莫让乡亲们被误导。”

王宁点头应下,带着王雪、张阳匆匆赶回百草堂。刚到镇口,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往日热闹的街巷行人寥寥,几个村民聚在墙角低声议论,见到他们回来,眼神躲闪,匆匆散去。

“哥,他们怎么怪怪的?”王雪疑惑道。

张阳沉声道:“怕是孙玉国又在背后搞鬼了。”

走进百草堂,果然不见昨日等候取药的人群,只有寥寥几个老主顾坐在角落里,神色犹豫。张娜迎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宁哥,你们可回来了!孙玉国让刘二在镇上到处散播谣言,说咱们的臭桐花是‘毒花’,性寒伤脾胃,还说前几日有村民喝了汤药腹泻,就是被这花害的!”

“什么?”王雪气得脸都红了,“那几个人是本身脾胃虚寒,跟臭桐花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人扶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老者面色蜡黄,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王掌柜,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中年妇人眼眶泛红,“我爹喝了你给的汤药,拉了一晚上,现在浑身无力,是不是真像旁人说的,那臭桐花有毒啊?”

周围几个村民闻言,也纷纷附和:“是啊王掌柜,我家汉子喝了药也说肚子不舒服。”“孙掌柜说这病得用名贵温药,咱们是不是不该贪便宜喝这‘臭花’汤啊?”

王宁心中一沉,知道这是孙玉国故意挑唆。他快步走到老者面前,蹲下身子诊脉,又问了几句饮食情况,而后起身道:“大娘,您别急。大爷这腹泻,不是臭桐花有毒,而是他本身脾胃虚寒。”

他拿起一朵炮制好的臭梧桐花,对众人说道:“大家请看,这臭桐花性平,归肝、肺二经,《本草纲目》明载其‘不寒不燥,祛风除湿’,绝非寒性药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前几日我叮嘱过,脾胃虚寒者服药需减量,可有些乡亲急于治病,按常规剂量服用,才会出现腹泻症状,这是体质适配的问题,并非药材之过。”

孙玉国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折扇一摇,阴阳怪气道:“王掌柜倒是会自圆其说。这花又臭又不起眼,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乡亲们当试验品?我济仁堂的人参汤虽贵,却能温补身子,哪像这‘毒花’,越喝越糟。”

刘二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我听说邻村有人吃了这臭桐花,直接拉得下不了床!王掌柜,你要是治不好,就别耽误乡亲们,赶紧让他们去济仁堂!”

村民们的神色愈发犹豫,那中年妇人更是急得落泪:“王掌柜,那我爹现在该怎么办啊?”

“大家莫慌!”王宁声音沉稳,“脾胃虚寒者只需在臭桐花汤剂中加入温性药材调和,再辅以健脾汤药,腹泻自会止住,病症也能继续医治。”他转身对张娜道:“娜妹,你立刻去库房取干姜、高良姜各半斤,再拿些炒白术,熬制健脾温胃的汤药,免费分发给腹泻的乡亲。”

张娜应声正要去,却面露难色:“宁哥,库房里的干姜不多了,只够熬几剂的。”

王宁眉头微皱,正当他思索对策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王掌柜莫急,温性药材我给你带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药材商人钱多多带着两个伙计,推着几辆装满药材的小车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绸缎马褂,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神精明却透着真诚。“听闻百草堂用臭桐花救治乡亲,却遭人刁难,还缺温性药材,我这就把库房里的干姜、高良姜、大枣都拉来了,不够我再让人送!”

钱多多与王宁合作多年,深知他的为人。昨日听闻孙玉国造谣,又得知百草堂缺药,连夜从邻镇调运了药材赶过来。

“钱掌柜,这份情谊我记下了!”王宁心中暖意涌动。

钱多多摆了摆手:“王掌柜行医救人,我岂能坐视不理?再说,我信得过你的医术,更信得过这臭桐花的药效。”他看向村民们,朗声道:“各位乡亲,我做药材生意几十年,臭桐花性平无毒、能祛风除湿的药性,我早有耳闻。王掌柜用它治病,是为了让大家花最少的钱痊愈,孙掌柜故意造谣,不过是想垄断生意抬价罢了!”

有了钱多多的佐证,村民们的疑虑消减了几分。王宁立刻让张阳、王雪动手,将干姜切碎,按比例加入臭桐花汤剂中,又让张娜加紧熬制健脾汤药。

不多时,两碗温热的汤药端到了老者面前。王宁亲自喂老者服下,又叮嘱道:“这碗是加了干姜的臭桐花汤剂,治关节肿痛和头痛;这碗是健脾汤药,专门止腹泻。按时服用,明日便能好转。”

中年妇人半信半疑,守在老者身边。约莫一个时辰后,老者缓缓开口:“肚子不疼了,也不觉得冷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原本麻木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真的好转了!”中年妇人又惊又喜,对着王宁连连道谢,“都怪我听信谣言,错怪了王掌柜!”

其他腹泻的村民也纷纷服下汤药,没多久便反馈腹痛、腹泻的症状缓解了。消息很快在镇上传开,那些原本犹豫的村民,又陆续回到了百草堂。

孙玉国见计谋落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哼一声:“哼,我倒要看看,这臭花能撑多久!”说罢,带着刘二悻悻离去。

王宁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药铺,心中松了口气。他让张阳将调配好的温性臭桐花汤剂分发给村民,又亲自叮嘱每个人的用量和禁忌:“脾胃虚寒者每日一剂,分三次服用;孕妇、孩童需减半,最好让我诊脉后再调整剂量。”

夕阳西下时,郑钦文大步走进了百草堂。他气色红润,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痛苦,胳膊上的疹子也消退了大半。“王掌柜,您的药太灵了!”他对着王宁深深一揖,“我服用了加了干姜的汤剂,这才两天,关节不疼了,头晕也没了,浑身有劲得很!”

郑钦文的现身作证,彻底打消了村民们的疑虑。大家争相领取汤药,口中满是感激。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药材无贵贱,对症即良方。这不起眼的臭桐花,不仅能治病,更能辨人心。只是他知道,孙玉国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场更大的较量,还在后面。

郑钦文的现身作证,让百草堂的声望在青溪镇彻底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几日,每日来取药的村民络绎不绝,药铺里的药香与臭梧桐花的特殊气息交织,成了小镇最安心的味道。王宁每日忙着诊脉、调配药方,王雪和张阳负责炮制药材、分发汤药,张娜则打理内务、熬制辅助汤药,众人各司其职,忙得井井有条。

这天午后,药铺里难得清闲了些。郑钦文提着一篮自家种的瓜果走进来,脸上满是感激:“王掌柜,我这病彻底好了,特意送些瓜果来,多谢你救命之恩。”他说着,将瓜果放在柜台上,“现在镇上的乡亲们大多痊愈了,就剩几家老人孩子,症状也轻了不少。”

王宁笑着收下瓜果:“举手之劳罢了,多亏了臭梧桐花对症,也多谢你当初愿意站出来作证。”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瞧你脉象虽平稳,但似乎有些沉滞,你是不是早年受过风湿之苦?”

郑钦文一愣,随即点头:“王掌柜真是神了!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在北方冻过腿,每到阴雨天就关节酸痛,只是不算严重,便没放在心上。这次发病,怕是老毛病也跟着犯了。”

“正是如此,”王宁解释道,“你这次的病症,是新邪诱发旧疾,臭梧桐花祛风除湿、平肝潜阳,既能治新症,也能缓旧疾。但要想除根,还得后续调理。”他说着,提笔写了一张药方,“我给你加些独活、牛膝,与臭梧桐花搭配,你回去煎服,坚持一个月,旧疾定能减轻不少。”

郑钦文接过药方,连连道谢。正要起身离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村民簇拥着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孙玉国。他面色铁青,身后跟着刘二,还有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陌生男子。

“王宁,你给我出来!”孙玉国怒气冲冲地喊道,“你用这臭桐花糊弄乡亲们,以为能蒙混过关?今日我请来了县城里的名医李大夫,让他揭穿你的真面目!”

那陌生男子正是孙玉国从县城请来的李大夫,他推了推眼镜,神色倨傲地扫视着药铺:“听闻你用一种无名野花给人治病,还敢宣称能治风湿、平肝阳?简直是胡闹!药材需讲性味归经,岂是随便路边的野花就能当药的?”

王宁心中了然,孙玉国是不甘心失败,特意请了人来打压自己。他从容起身:“李大夫远道而来,辛苦了。但我所用的并非无名野花,而是马鞭草科海州常山的干燥花,又名臭梧桐花,《本草纲目》《本草拾遗》中均有记载,绝非随意取用。”

“哼,纸上谈兵罢了!”李大夫冷哼一声,“我行医三十年,从未听说这野花能治如此复杂的病症。你说它性平,我看未必!说不定是你篡改药性,误导乡亲,若出了人命,你担得起责任吗?”

孙玉国在一旁煽风点火:“李大夫说得对!这王宁就是个江湖郎中,根本不懂医术,用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大家可别再信他的鬼话了!”

村民们见状,又开始议论起来。郑钦文上前一步,沉声道:“孙掌柜,李大夫,我就是被王掌柜治好的。我不仅关节肿痛、头痛眩晕,还有多年的老风湿,服用臭梧桐花汤剂后,所有症状都消失了,这难道是假的?”

“你不过是个例,焉知不是巧合?”李大夫不以为然,“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王宁的好处,故意帮他说话?”

“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王雪气得脸颊通红,“我们百草堂治病救人,从未收过乡亲们一分冤枉钱,怎么可能行贿?”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李大夫既然自称名医,难道就没见过臭梧桐花的药性?还是说,有人给了你好处,让你故意颠倒黑白?”

众人循声望去,林婉儿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青布衣裙,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医籍,神色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这本《本草从新》是清代名医吴仪洛所着,其中明确记载:‘海州常山,一名臭梧桐,性平和,善祛风除湿,治痹痛拘挛,头痛眩晕,无分新久,皆可施用。脾胃虚寒者减之,孕妇慎用,此乃药性之常,非药材之过。’”

林婉儿将医籍递到李大夫面前,“李大夫不妨看看,是不是王掌柜篡改了药性,还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被人当枪使?”

李大夫接过医籍,翻看几页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行医多年,自然知道《本草从新》的权威性,上面的记载与王宁所说分毫不差。他转头看向孙玉国,眼神中满是质问。

孙玉国见状,心中发慌,却依旧嘴硬:“就算这花有药性,你也不能证明它能治好乡亲们的病!说不定是大家的病症自己好转了!”

“是不是自己好转,问问乡亲们便知。”林婉儿说着,看向一旁的村民,“各位乡亲,服用臭梧桐花汤剂后,你们的症状是真的缓解了,还是如孙掌柜所说,是自己好转的?”

“当然是王掌柜的药管用!”“我之前疼得下不了床,喝了药第二天就能走路了!”“孙掌柜就是嫉妒王掌柜,故意找事!”村民们纷纷开口,语气里满是对孙玉国的不满。

林婉儿目光一转,落在刘二身上:“刘二,那日你偷偷跑到西南山坡,砍伐臭梧桐花丛,还故意在镇上散播谣言,说臭桐花有毒,这些事你敢否认吗?”

刘二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林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料,上面沾着些泥土和花瓣,“这是你砍伐花丛时,不小心挂在树枝上的衣角布料,上面还有你鞋底沾的山坡特有的红泥。而且,那日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地破坏花丛,若你不信,我们可以去山坡上核对痕迹。”

铁证面前,刘二再也无法抵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是孙掌柜让我干的!他说只要破坏了花丛,王掌柜就没法给乡亲们治病,济仁堂就能垄断生意……”

“你胡说!”孙玉国又急又怒,一脚踹在刘二身上,“明明是你自己贪财,故意破坏,还敢污蔑我!”

“孙掌柜,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林婉儿冷冷道,“我还查到,你为了囤积名贵药材抬价,故意封锁了邻镇的药材流通渠道,让乡亲们只能高价买你的药。若不是王掌柜找到臭梧桐花这味平价药材,不知有多少乡亲要被你坑害!”

村民们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太过分了,竟然拿我们的性命赚钱!”“把他赶出青溪镇!”

孙玉国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趁机溜走,却被郑钦文一把抓住:“孙玉国,你还想跑?今日必须给乡亲们一个说法!”

李大夫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孙玉国利用,成了帮凶。他对着王宁拱了拱手:“王掌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信了小人之言,险些误了大事。这臭梧桐花的药性,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佩服佩服。”说罢,便匆匆离开了百草堂。

孙玉国被村民们围在中间,骂声不绝于耳。他看着愤怒的村民,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王宁,知道自己在青溪镇再也立足不下去了。这场由他挑起的风波,最终以他的彻底失败告终,而臭梧桐花的妙用,也在这场较量中被更多人铭记。

孙玉国被愤怒的村民围在中间,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色惨白如纸。刘二瘫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孙玉国身上。郑钦文攥着孙玉国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你坑害乡亲,垄断药材,今日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王宁走上前,目光平静却带着分量:“孙掌柜,行医经商,皆以诚信为本。你为了私利,造谣惑众,破坏药材,险些耽误乡亲们的救治,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转头看向村民们,“乡亲们,孙玉国的济仁堂从今往后不能再在青溪镇经营,他囤积的名贵药材,折价卖给钱掌柜,所得钱款用来填补被他破坏的臭梧桐花丛,再买些常用药材存于镇中,方便日后应急。大家觉得如何?”

“好!王掌柜说得公道!”村民们纷纷附和,没人再同情孙玉国。最终,孙玉国被村民们押着清点药材,狼狈地离开了青溪镇,刘二也受到了应有的惩戒,从此再不敢踏入小镇半步。

风波平息后,青溪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钱多多按照约定,将孙玉国的药材折价处理,拿出一部分钱款,组织村民们前往西南山坡,补种臭梧桐花苗。郑钦文主动带头,带着十几个青壮年,挖坑、栽苗、浇水,忙得热火朝天。王宁则亲自指导大家:“臭梧桐花喜温暖湿润,栽种时要留足间距,避免积水,来年就能开花入药了。”

王雪提着装满花苗的竹篮,穿梭在人群中,脸上满是笑意:“哥,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臭桐花,不仅救了全镇人,还让大家的心更齐了。”

王宁看着山坡上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草木有灵,良药济世。这臭梧桐花虽气味特殊,却性平无毒,对症而治,正是印证了‘药材无贵贱,对症即良方’的道理。”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婉儿,“林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多次相助,还拿出医籍佐证,否则我们不知要多费多少周折。”

林婉儿浅浅一笑,眼中的清冷散去不少:“王掌柜不必客气。我祖上便是医道传人,隐居于此,就是为了守护一方药材,传承医道初心。你行医救人,坚守仁心,值得相助。”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递给王宁,“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草木纪要》,里面记载了许多乡土药材的用法,包括臭梧桐花与其他药材的配伍禁忌,或许对你有用。”

王宁双手接过小册子,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却透着古朴的气息。他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各种民间药材的生长特性、炮制方法和配伍心得,其中关于臭梧桐花的记载尤为详尽,提到“与干姜、白术配伍,可解脾胃虚寒者服药之弊;与菊花、决明子同用,平肝潜阳之效更着”,还标注了孕妇、孩童的具体用量,比寻常医籍更为细致。

“多谢林姑娘信任,这份厚礼,我收下了。”王宁心中感动,“我定会好好研读,将这些知识传承下去,救治更多乡亲。”

几日后,百草堂门前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凉棚,王宁决定趁着乡亲们身体痊愈,举办一场药材科普会。他将《草木纪要》中的要点与自己的行医经验结合,准备向大家普及臭梧桐花及其他乡土药材的知识。

这天清晨,凉棚下坐满了村民,钱多多也特意赶来捧场。王宁站在棚下,手中拿着一束新鲜的臭梧桐花,朗声道:“乡亲们,今日召集大家,是想让大家多了解些身边的药材。就说这臭梧桐花,它又名海州常山花,味辛、苦,性平,归肝、肺经,能祛风除湿、平肝潜阳、解毒消肿。”

他一边说,一边展示臭梧桐花的形态:“大家看,这漏斗状的花冠,中心淡紫,雄蕊外露,初绽时药效最盛。它不仅能治风湿痹痛、头痛眩晕,外用还能治湿疹疮毒。但大家要记住,脾胃虚寒者慎用,孕妇、孩童需遵医嘱,不可自行用药。”

王雪在一旁摆放着各种乡土药材,有金银花、蒲公英、车前草等,一一向村民们介绍用法。张阳则现场演示臭梧桐花的炮制过程,从筛选、清洗、蒸制到晾干,每一步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王掌柜,我家孩子上次服药,你说要减量,是不是所有药材给孩子用都要减量啊?”有村民问道。

“没错,”王宁点头,“孩童脏腑娇嫩,孕妇体质特殊,用药需格外谨慎。不仅是臭梧桐花,任何药材都要根据年龄、体质调整用量,这就是‘辨证施治’的道理。”

钱多多也上前补充:“各位乡亲,以后大家要是遇到不认识的药材,或者不知道怎么用,都可以来问王掌柜,也可以找我,我帮大家联系靠谱的药材渠道,绝不允许再出现假药、抬价的情况。”

科普会一直持续到午后,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表示受益匪浅。此后,青溪镇的村民们不仅认识了臭梧桐花,还学会了不少乡土药材的简单用法,遇到小病痛也能自行处理,再也不用盲目依赖名贵药材。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西南山坡上的臭梧桐花再次盛开,粉白的花朵迎风摇曳,那特殊的气息在山间弥漫,却再也没人觉得刺鼻,反而成了青溪镇最安心的味道。百草堂的生意依旧红火,王宁不仅用臭梧桐花救治了不少周边村镇的患者,还将《草木纪要》中的知识与自己的经验结合,整理出一本《乡土药材实用方》,免费分发给附近的郎中。

王雪已经能独当一面,诊脉、抓药、炮制都得心应手,成为王宁的得力助手。张阳则专注于药材种植,在百草堂后院开辟了一块药圃,专门种植臭梧桐花、金银花等常用药材,保证药材的品质。张娜依旧打理着药铺内务,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鬓边的白兰花,常年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林婉儿偶尔还会来百草堂坐坐,与王宁探讨医道药材,有时也会带着新采的药材样本,一起研究配伍之法。曾经隐于市井的她,渐渐融入了小镇的生活,眉眼间的清冷被越来越多的暖意取代。

钱多多则成了百草堂最靠谱的药材供应商,每次送来的药材都品质上乘,价格公道。他时常说:“跟着王掌柜做事,赚的是安心钱,心里踏实。”

郑钦文的老风湿彻底痊愈,他再也不用受阴雨天关节酸痛的折磨。他时常带着自家种的瓜果来看望王宁,还主动承担起守护山坡上臭梧桐花丛的责任,定期浇水、除草。每当有外乡人路过,好奇地询问那片粉白的花海是什么,他总会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臭梧桐花救了全镇人的故事,感慨这“平凡野花”的不凡功效。

夕阳下,百草堂的乌木牌匾在余晖中泛着温润的光,药香与草木的清香交织,漫进青溪镇的街巷。王宁站在柜台后,翻阅着那本《草木纪要》,身边是忙碌的家人与伙伴,门外是祥和的市井烟火。

他想起去年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想起山坡上被毁坏又重栽的臭梧桐花,心中愈发坚定:医道的本质,是仁心;药材的价值,在对症。这株不起眼的臭梧桐花,以其性平无毒的药性、祛风除湿的功效,不仅化解了一场疫病,更见证了医者的坚守、人心的善恶,以及乡土药材的无穷魅力。

往后的岁月里,青溪镇的臭梧桐花年年盛开,百草堂的仁心代代相传。那朵带着特殊气息的小花,成了小镇最珍贵的记忆,也成了中医药文化中,“草木有灵,良药济世”的生动注脚,温暖着一方水土,守护着一方安康,直至岁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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