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被人所克?”睦州府衙之内,方腊坐在主位上,原本镇定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愕,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来报信的士兵,“杭州兵多粮足,如何失守?”
那士兵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颤声道:“圣公,宋军来势汹汹,折可大率领的大军水陆并进,兵力数倍于我们。且他们训练有素,器械精良,我们的将士虽奋力抵抗,但……还是没能守住。”
方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起,“厉天闰呢?他不是在秀州吗?杭州一失,他如何了?”
“秀州,也未攻下!”包道乙急慌慌走了进来,“杭州失陷,秀州未定,圣公!睦州距离杭州太近!”
方腊深吸了一口气,“方七佛还在杭州?”
“还在!”传讯兵卒道,“还请圣公派兵支援!”
一旁的包道乙赶紧上前劝道:“圣公!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应对宋军的下一步攻势!若是折可大在杭州站稳脚跟,睦州危矣!大业危矣!”
方腊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折可大,我与你势不两立!传我命令,集结睦州所有兵力,加固城防,竖壁清野!咱们与宋军决一死战。我就不信,我方腊会败在他折可大手里!”
包道乙微微皱眉,道:“大王,宋军势大,我们若一味死守,恐非良策。不如暂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攻击其侧翼后路?”
“方腊瞪了他一眼,喝道:“我方腊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岂能不战而逃?我要让折可大知道,我方腊不是好惹的!咱们摩尼教不是软柿子!”
包道乙跺脚,“圣公!这……这……”他心急如焚,想要劝阻方腊,却又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俺方腊本就是泥腿子,不懂什么大义!”方腊冷笑道,“俺只知道,别人都骑老子脖子上拉屎撒尿了!难道老子还得给他叫声好?”
“圣公!”包道乙还想再劝,可刚出口,就被方腊打断。
“难道包先生想要反攻杭州?”方腊斜睨着包道乙,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有何不可?”包道乙一咬牙,说道。
他心中其实也清楚反攻杭州困难重重,但看着方腊如此激愤,再加上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弃,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方腊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上前拉住包道乙的手,说道:“好!包先生果然与我同心。我就知道,咱们摩尼教的儿郎们没有孬种!只是不知包先生有何良策?”
包道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说道:“圣公,不是不打,是缓打,慢打,优打,有次序的打,让有能力的人先打,让勇猛的人先打,才能先胜带动后胜,也要具体战场具体打!”
包道乙在说了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同时在调整自己的思路。
“宋军刚占杭州,必然立足未稳。我们可先派小股精锐部队,骚扰其周边,打乱他们的部署,刺探其虚实。同时,动员各地忠于圣公的乡勇兵卒,一同起兵,形成对杭州的合围之势。再者,我们可暗中联络杭州城内对宋军不满的势力,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定能再次夺回杭州。”
说到这里,包道乙眼中一亮,“围魏救赵!对!圣公,咱们可以围魏救赵啊!”
他仿佛突然抓住了破局的关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包道乙快步走到地图前,伸手点在明州的位置上,神情激动地说道:“张横不是就在海边?让其从海上奇袭苏州!苏州乃是江南重镇,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苏州有难,折可大必然分兵相救!到时候杭州防守必定空虚,咱们再趁机反攻杭州,打他个措手不及!”
方腊听着包道乙的计策,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计!包先生此计甚妙!那张横在海边操练水军已久,正可派上用场。只要他能成功奇袭苏州,引得折可大分心,杭州城就有夺回的希望。”
包道乙接着说道:“圣公,除此之外,咱们还得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让张横尽快准备,挑选精锐水军,秘密出发,力求一击即中。另一方面,咱们这边也要集结兵力,随时准备进攻杭州。一旦张横得手,消息传来,咱们便立刻起兵,与他来个遥相呼应。”
方腊一拍桌子,大声道:“就这么办!来人,速速传我命令,召张横前来议事!”
不多时,张横匆匆赶到府衙,一进门便单膝跪地,“圣公,唤末将来有何事?”
方腊将包道乙的计策详细说了一遍,然后盯着张横问道:“张横,你可有信心从海上奇袭苏州?”
张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声道:“圣公放心!末将在海边操练水军多时,对海上作战颇有心得。此番奇袭苏州,末将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方腊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好!我给你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务必出发。若能成功,你便是我方腊的大功臣!”
张横领命而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奇袭苏州的事宜。
而方腊和包道乙也在睦州积极调兵遣将。
杭州城内。
宋清一鞭子将一个战俘抽翻在地,“搬!把粮食全部都搬出来!还有,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他满脸通红,神色有些癫狂。
“宋清!”折可大巡视着城内仓库,见宋清在那里急着搬运财物,不由皱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大帅!卑职在收拢财物啊!”宋清舔着脸笑道,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谄媚与心虚,“之后大帅奖赏士卒,不得……”
“奖赏兵卒什么时候由咱出手了?都是朝廷要做的!越俎代庖,是要出人命的!”折可大打断宋清的话,声色俱厉。“咱们这可是官军!功劳,奖赏,那些都是文人做的活!”
宋清被折可大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低下头嗫嚅道:“大帅教训得是,卑职……卑职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