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忠陷入了沉思，昊十挞不也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高永昌大势已去，南辽自身难保，梁山又对他们这类人不太接纳。
投金，似乎真的是一条可行的出路。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背叛旧主，这种事一旦做了，便会背上骂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昊十挞不也似乎看穿了卢克忠的心思，“但如今这局势，不狠下心来，咱们都得死。再说了，高永昌称帝本就是逆势而为，咱们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拍了拍卢克忠的肩膀，试图说服他。
卢克忠咬了咬牙，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
“那……咱们怎么个投法？就这么直接去金军大营？”他抬起头，看着昊十挞不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昊十挞不也微微一笑，“当然不能这么鲁莽。咱们先跟着高永昌寻船渡海，途中找机会脱身，再设法与金军取得联系。到时候，带着高永昌的消息去投诚，那才更有价值。”
“也好！” 卢克忠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中逐渐浮现出一丝狠厉。“他享受了这么久的皇帝位，也该牺牲一下，让咱们兄弟享受享受富贵了！”
昊十挞不也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可不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他拍了拍卢克忠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不过，咱们还得小心行事。”卢克忠提醒道，“高永昌虽说现在落魄了，但毕竟在这一带经营许久，身边说不定还有暗藏的眼线。要是被他察觉咱们的意图，那可就麻烦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昊十挞不也自信满满地说道，“咱们照旧装作忠心耿耿的样子，帮他寻船渡海。等上了船，远离陆地，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咱们。”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在岸边寻找船只。
他们表面上神色如常，与其他士兵一同忙碌，时不时还上前向高永昌汇报进展，表现得尽职尽责。
而高永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两人内心的变化。
就在高永昌登船之时，卢克忠敏锐地捕捉到了昊十挞不也的眼神示意。
卢克忠心中一凛，旋即忙躬身道：“陛下！还请先行上岛，臣且渡海去一趟南辽，和耶律淳沟通一番！”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而又自然，仿佛真的是在为高永昌的前途殚精竭虑。
高永昌疲惫地抬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大元国隆基皇帝”，兵败逃亡让他变得多疑而又脆弱。
“你……可靠得住？”高永昌缓缓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与担忧，只是话一出口，便心生后悔！
卢克忠心中一紧，同时又把高永昌看轻了几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陛下！臣追随您多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如今这局势，唯有与耶律淳取得联系，求得他的庇护，咱们才有一线生机。臣此去，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高永昌沉默了片刻，刚想招来心腹铎刺，结果想到其人已经死在了沃里活水，左右观瞧，再无可信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速去速回。若能说动耶律淳，本……朕定不会亏待你。”高永昌摆了摆手，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卢克忠此举是否另有目的。
“谢陛下！陛下保重，臣这就出发！”卢克忠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依旧毕恭毕敬。
他转身朝着另一艘小船走去，脚步看似沉稳，实则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他知道，自己与昊十挞不也的计划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接下来只要顺利与金军取得联系，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
而高永昌望着卢克忠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此时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卢克忠身上，期待他能从南辽带回好消息，助自己摆脱这绝境。
女真大营中。
营帐内，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影影绰绰。
完颜斡鲁端坐在营帐首位，看着跪伏在地的卢克忠。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身边人，对卢克忠一指，沉声道：“你可识得此人？”
“回都统，罪人识得！”高桢立即上前一步，恭敬而迅速地回道。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完颜斡鲁的眼睛，“此人乃是高永昌心腹，唤作卢克忠！”
完颜斡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再次将目光投向卢克忠，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疑惑。
“哦？高永昌的心腹，为何此刻却孤身一人，前来我大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营帐之中。
卢克忠心中一紧，他深知此刻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生死存亡。
于是，赶忙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都统大人，小人虽是高永昌的心腹，但实在看不惯他逆天而行，不识天数，落得如今这般兵败如山倒的下场。小人也不愿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这才前来投奔大人，愿为大人效力，以赎小人之前助纣为虐之罪！”
卢克忠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完颜斡鲁冷笑一声，“哼，说得倒是轻巧。你既曾是他心腹，想必知晓他不少机密，若你所言属实，能为我军立下大功，本都统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许你前程。但若有半句假话……”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休怪本都统刀剑无眼！”
卢克忠忙不迭地点头，“大人放心，小人句句属实。高永昌如今逃至长松岛，正打算渡海前往南辽，寻求耶律淳的庇护。小人此来，便是想将这消息告知大人，助大人将高永昌一网打尽！”
卢克忠急切地说道，希望自己提供的这个消息能让完颜斡鲁相信他的诚意。
完颜斡鲁听闻，眼神微微一动，若卢克忠所言非虚，这的确是个将高永昌彻底剿灭的绝佳机会。
“你且起来说话。细细说来，高永昌在长松岛的具体部署，还有他准备何时渡海？”完颜斡鲁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