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耶律章奴和萧敌里以及萧延留商议之时,天祚帝在与女真的交锋中惨遭败绩的消息,瞬间在辽国上下炸响,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次日,耶律章奴听闻消息之后,顿时觉得时机已到,他立即派遣萧敌里和萧延留二人,赶赴南京析津府留守府内,将自己谋划的废立之事告知耶律淳。
萧敌里和萧延留一路疾驰,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耶律淳的面前。
二人见到耶律淳后,赶忙上前恭敬行礼,随后迫不及待地将耶律章奴的计划和盘托出。
萧敌里率先开口,言辞激昂且急切:“王爷,如今局势已然大变!天祚帝亲率十万大军征讨女真,却惨遭败绩,其威望已然扫地,大辽上下人心惶惶。章奴将军深知王爷素有贤名,心系大辽江山社稷,故而谋划拥立王爷为帝,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说罢,萧延留紧接着补充道:“王爷,此乃天赐良机!若您顺应大势,登上皇位,必能重整朝纲,凝聚人心,带领我大辽走出困境。章奴将军已率领三百亲兵,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二人说完,皆一脸期待地望着耶律淳,眼中满是怂恿之色。
耶律淳静静地听着,神色变幻不定。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眉头紧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神中透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时而闪过一丝决然,时而又被深深的忧虑所掩盖。
一方面,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天祚帝此次战败,威望大损,犹如大厦将倾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得辽国局势动荡不安。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官员们各怀心思,民间亦是流言四起,百姓们对未来充满恐惧。
在这混乱的局势中,自己若能在此时登上皇位,就如同握住了扭转乾坤的钥匙。
耶律淳自恃有过人的才能与谋略,或许能凭借自身能力力挽狂澜,重振辽国声威。
然而,另一方面,他心中的顾虑如荆棘般丛生。
谋逆篡位,这是大逆不道之举,违背了祖宗家法和君臣纲常。
一旦失败,自己将成为辽国的千古罪人,不仅自身性命难保,整个家族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天祚帝虽战败,但其根基犹在,朝中必定还有不少忠诚于他的势力。
这些势力定会拼死反抗,到时辽国必将陷入内战的深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力损耗之下,说不得不管是西夏,还是新建的大金,都会咬下辽国一口肉。
想到这些,耶律淳不禁长叹一声,内心的挣扎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理智与野心。
沉默良久,耶律淳缓缓开口,声音略带迟疑:“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斟酌斟酌。”
萧敌里和萧延留对视一眼,心中暗暗着急,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只能耐心等待耶律淳做出决定。
“若是孤王真的……”耶律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试探与谨慎,“到时候,朝中大臣……你二人还有耶律章奴,可能安抚住?”
这一问,犹如投石问路,将他内心深处对这场政变能否成功的担忧暴露无遗。
毕竟,朝中大臣的态度关乎着这场权力更迭能否顺利进行。
“自是可以安抚住!”就在此时,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从厅外传了进来。
耶律章奴迈着大步,直接走入厅内,他神色自信,目光炯炯地看着耶律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说道,“魏王!如今局势已然明朗,天祚帝兵败,民心尽失,威望扫地。若魏王举大义,顺应天命,继承大统,天下臣民谁不跟从?”
耶律章奴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给耶律淳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微微抬头,观察着耶律淳的表情,继续说道:“朝中诸多大臣,早已对天祚帝此次贸然出征心怀不满。如今见魏王挺身而出,必定纷纷响应。再者,我等愿以性命担保,全力辅佐魏王,稳定朝纲,威慑群臣。只要魏王一声令下,大事可成!”
耶律淳看着跪在地上的耶律章奴,心中思绪万千。
耶律章奴的一番话,让他内心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
“陛下……不仁,妄动刀兵!”耶律淳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激动,脚步极速移动,在厅中站定,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咱们这算是,吊民伐罪?”
耶律章奴见状,赶忙起身,快步走到耶律淳身前,抬头直视着耶律淳,一脸严肃且诚恳地说道:“魏王所言极是!天祚帝不顾国情民力,贸然兴兵,致使十万大军溃败,生灵涂炭,此乃不仁之举。如今大辽百姓苦不堪言,正盼望着有明主降临,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魏王您素有贤德之名,心怀天下苍生,此时若顺应民意,取而代之,正是吊民伐罪,上合天意,下顺民心!”
耶律章奴的话,如同一把火,再次点燃了耶律淳心中那团火。
耶律淳微微皱眉,沉思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辽国如今动荡的局势,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以及天祚帝一朝空荡荡的国库。
天祚帝打猎是一把好手,可要说到治国……耶律淳不禁摇了摇头。
许久,耶律淳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缓缓说道:“既如此,本王便顺应天命,为了大辽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走这一遭!”
耶律章奴听闻,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高声说道:“恭喜魏王!大辽有望,天下有望!”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密集的鼓点敲击在众人的心弦上。
一队御马从城外疾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气势汹汹。
萧奉先骑在马上,神色冷峻,威风凛凛。
到了留守府前,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萧奉先随即高声喝道:“耶律淳何在?陛下有御札至!还不赶紧跪拜出迎!难道耶律淳要谋反不成?”
留守府内,耶律淳、耶律章奴等人听到这声怒喝,皆是一愣,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与紧张。
耶律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暗暗叫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盆冷水,将他刚刚燃起的称帝热情浇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