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某苏联红十字援助建造的医院曾经接收过一位特殊的病人。他的病历和治疗档案并未留在医院里,没有人知道这些档案去了哪里。连当时经手这位病人的主治医生也不清楚他的个人信息,只有一个名字。
这人是来做胃部检查的。刚好,这家医院最擅长的就是消化系统疾病。
入院的时候,这个人所有手续完全正常,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同之处。甚至因为过于正常,他后续的一些特殊待遇反而格格不入。
这个人的病症通过观测来看并不严重,但他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三个月。
没人知道当年的医生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后来中苏关系恶化,关于这个人资料的线索彻底断了。我我今天和你讲这件事,是告诉你很多你无法理解的东西,一定不要去追寻背后的真相。探寻真相的代价,往往难以承担。”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在那位远赴英国留学的女学生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无数次警告她。
这本来只是一桩童年逸事,女学生曾经拿出去改编成恐怖故事骗过许多小朋友。
直到她长大后进入曾经她母亲所在的核心圈层,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当她的学生再次问起一些明显触及雷区的东西时,女学生变得和她母亲一样三缄其口。以至于她都没想到,贯穿三代人的那些事,竟然在多年以后再次被发掘出来。
问她的人,似乎与这件事毫不相干。
时间回到1950年代末。
时间仍旧安静的流淌,就像病床上的病人安静躺在病床上休息一样悄无声息。
医疗推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十分明显。小护士梳着两个麻花辫,敲开一间单人病房的房门。
几秒钟后,有人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很典型的东北人长相。身高一米八,相貌英挺,十分端正。小护士几乎每天都见他,倒是已经免疫了。
“104号病房,换药。”
护士说完,年轻人立刻让开身体。
病床上躺着一个已经睡着的病人,他的外貌比守床的年轻人年纪还要小。护士和年轻人认识这么多天,知道他叫张海平。和病床上名叫张海桐的人是远房亲戚。
当时护士问:“你是他表哥?”
“……算吧。”张海平神情有些古怪,但护士没看出来。毕竟张海平给他们的印象就是风趣幽默,而且挺好说话。她以为张海平只是做出一些小表情让这段对话更轻松。
“他父母不过来看看孩子?”当时的护士一边说一边给张海桐挂葡萄糖。张海桐同样在睡觉,完全没有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胃镜技术不仅不成熟,甚至还没有普及。检查需要用到其他手段。但不论是哪一种方式,前提都是空腹不能吃饭。
张海桐这几天本来就吃的少,吃了难受。现在直接不让吃,饥饿感瞬间反扑。人在饿的时候完全没力气想别的,只想睡觉。
他感觉这几天真把他这辈子的觉都补回来了。黑眼圈没了,眼神都清澈了。
就是饿的眼睛有点绿。
护士的问题明显有点超模了,张海平脸上的笑淡了点。黄昏的病房略显萧瑟,暗色的余辉落在他和张海桐脸上,像一幅油画。他说:“都不在了。”
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国家总是有太多不能言明的伤痛,护士连声说抱歉。
她以为自己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有些不自在,更不好开启新的话题。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直到另一个人推门而入。那是一个剪着短发的女人,五官锐利又优雅。她穿着灰色的列宁装,站在门边往里看。
张海平立刻站起来,对张海琪点了点头。
护士察觉到他神情之中的恭敬。
那之后,就是这位女士守夜。她听见过三人交谈,他们叫这个女人张海琪。
现在,叫张海琪的女人来的很少。大多时候都是张海平守着。
病房门开着,张海平靠墙站着。一会儿看护士换药,一会儿看看门外。苍白的灯光落在地板上,走廊上好像还有人在走动。
紧接着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急诊病人被抬下车正往医院里来。在医院这很常见。
很快整座楼都热闹起来。走廊上的护士来来往往,时不时夹杂着几个坐着轮椅的病人。
穿着中山装的家属也在其中。
护士刚要出去,忽然听见张海平大喊一声:“给我站住!”
门外根本没有人驻足。
护士以为是说自己,她立刻不动了。
很快,门外进来两个护工,不知道是哪层楼的。那两个护工进来后,张海平立刻走了。
护士问:“怎么回事?”
两个女护工性格明显都比较沉默,其中一个矮一点的说:“有人让到这间房看护。”
“谁说的?”护士问。
“接到的命令是这样。”护工说完,示意护士可以去下一间房。她离开后,门被迅速关上。
……
穿着中山装的人飞快跑下楼梯,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变得略微散乱。他跑到院子里,确认没人跟着,便若无其事融入医院广场里带着病人遛弯和自己散步休息的家属之中。
他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肩膀一重,后腰立刻抵住了尖利的东西。应该是一把匕首。
来人与他勾肩搭背,身形非常有压迫感。他的长相其实非常亲民,任何人看见他的脸都会觉得这是个符合当前社会价值观的年轻人,下意识会信任他。
年轻人垂首,笑容灿烂的说:“兄弟,跑挺快啊。我差点没跟上。”
“怎么这么急着走?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
张海平的手牢牢钳制“中山装”的肩膀,明明笑着说话,整个人眼睛里都是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