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望去……
主殿“凌虚殿”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被烟熏火燎得漆黑的天际。
破碎的琉璃瓦片,散落在燃烧过的香炉残骸旁。
炉中灰烬早已冷却,却还残留着几片未燃尽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符纸。
殿内,倒塌的梁柱像扭曲的枯骨,横七竖八。
供桌上,曾经庄严肃穆的帝君塑像,已经被砸得粉碎。
佛前的莲花座上,赫然印着一个巨大的、带着利爪的黑色爪痕,爪痕边缘还凝结着暗紫色的、散发着恶臭的魔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妖魔的腥臊之气。
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在哀悼这里逝去的生命。
地上,随处可见破碎的玉简、断裂的飞剑、残缺的法器,它们的主人,或许已经化为乌有,或许正被某个角落里的魔物啃噬。
一些破碎的、染血的道袍被风吹起,又无力地落下,像绝望的旗帜。
曾经栽满灵草仙花的庭院,如今寸草不生,地面龟裂,裂痕中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腐蚀的气息。
几个倒塌的炼丹炉,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旁边散落着破碎的丹药,早已失效,甚至可能沾染了魔气,变得剧毒无比。
远处,山壁上原本刻着,门派历史的巨大石碑,不知被何等凶兽撞得粉碎,碎石滚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只有那些深深嵌入石壁、尚未完全断裂的碑角,还依稀能辨认出“正道”“守正辟邪”等字样,在残阳下显得格外讽刺。
整个昆仑山……
此刻宛如一个巨大的、被凌辱过的伤口。
寂静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从更深处山腹传出的、令人心悸的低沉嘶吼。
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浩劫。
昔日仙家洞府,已成妖魔的坟场。
夜阡绝看着眼前,沦为废墟的昆仑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
那粉碎的墨君毅塑像,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压抑的熊熊怒火。
然而,墨君毅只是让夜阡绝设法查清源头,尽快掌控局势。
他的言辞和举动,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夜阡绝不禁喃喃自语:
“他竟然没有迁怒于我……这究竟是为何呢?”
此时,丘初春悄然尾随而至,听闻夜阡绝的话语,他快步上前,拱手施礼道:
“魔神!……您是否对帝君存有误解?”
“帝君其实挺好的!”
丘初春继续说道:
“您沉睡的这一万年内,帝君为了唤醒您,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办法。”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生灵,无不为帝君对您的深情厚谊所感动。”
夜阡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怎么可能?”
“神魔向来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他难道不更希望我死去吗?”
“又怎会想尽办法来唤醒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似乎对这一切感到无比震惊。
丘初春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声音低沉地说道:
“魔神,属下绝不敢有半句隐瞒,帝君的确是这么做的。”
夜阡绝心头涌起满腹狐疑,忍不住再次追问道:
“他究竟为何要这般作为?”
丘初春茫然地摇了摇头,满脸困惑地回答:
“属下实在不知!”
“属下只知晓,在您遭遇不测之前,火神曾传来消息,恳请您前往支援。”
“您毅然决然地,将魔界托付给苦中乐和属下,只带着魔魂和魔灵前去。”
“岂料,您这一去便杳无音讯。”
“当我得知,您已殒命的噩耗,本欲赶赴寻找您的遗体。”
“然而,魔魂、魔灵,还有属下,皆被苦中乐囚禁于铁笼之中。”
“苦中乐竟然当着我的面,将魔魂和魔灵,那两位兄弟……残忍地……活活炼成了两把剑……”
“他手持魔魂剑和魔灵剑,做出了许多天理难容的恶行。”
“直至后来,我方才惊觉,那个苦中乐,实则是张远洋,侵占了苦中乐的身躯。”
“而真正的苦中乐,早已遭张远洋毒手,其魂魄亦被逼出体外。”
“帝君亲自奔赴地府,拯救苦中乐的魂魄。”
“助他轮回转世,投胎成为一只家犬。”
“如今,苦中乐在天界战神身旁,名为:玄天犬。”
“据玄天犬所言,他起初不过是想,趁您魔力消耗过度、尚未恢复之时,稍稍给您一个教训。”
“岂料,张远洋竟藏匿于暗处,出其不意地发动偷袭,这才致使您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