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看似温柔,但陆青黛退一分他便近一分,两道身影紧紧交缠,山茶花擦过他的脸颊,小娘子径直将人推到了一旁的美人榻,跪坐在他的腿上。
“本大人的想法岂是你可以随意窥探的?”
陆青黛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压在言执玉的唇上,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唇形,眼神却又和他大胆的直视,漾出一个笑来。
“怎么,怕本大人第一个拿你开刀?”
言执玉双手做投降状,今日笑的莫名有几分勾人的意味来,“不敢拿大人开玩笑。”
“小人只是倾慕大人。”
他的唇吻了吻她的手指,而后挺直身子,亲上怀中人的脖颈,声音都跟着这个吻颤了几分,“都说春寒料峭…大人的卧榻可否让小人取暖一二?”
陆青黛的脖子瑟缩了一下,感受到酥酥麻麻的痒意,她忍着痒意搭上他的肩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不接招只出击:“这般大胆的行径,算不算是贿赂本大人?不怕本大人参你一本吗?”
言执玉一手揽她的腰,一手从她后背一点一点的摸上她的后脖颈,轻轻给她按压,“大人吃这一套吗?”
陆青黛的身子软了几分,却还是不肯先松口,手下移到言执玉的胸膛处,感受着他白色长袍下健壮的肌肉,“你就不怕旁人也对本大人用这套?”
似乎被这句话调动了情绪,言执玉将人压的更近,“他们成功与否关我何事,小人只想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吃小人这套?”
陆青黛见他的呼吸加重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就亲了上去,她在他怀里亲的缠缠绵绵,手也很不老实的伸进了他里衣里头,言执玉任由她的手胡作为非,只是在她一心二用之时一个劲的追吻。
指尖在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言执玉压着她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咬了口,引来陆青黛轻嘶一声。
随即陆青黛也坏心眼的捏了捏他的敏感地方。
言执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小人今日可否为大人暖床?”
山茶花裙摆之下,他的大掌环住了她的脚踝,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嘴角含笑的抬眼看她。
陆青黛倒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点头答应下来,“既然美色引诱成功了,那本大人第二个再查你好了。”
言执玉笑着亲了她的额头,给人整理衣着,“多谢大人放小人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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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勤政殿内香烟缭绕。
久病初愈的皇帝倚在龙椅上,苍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鎏金扶手。
他对比于之前倒算不上消瘦,只是精神状况低迷了好多,蔫了吧唧的,像是许久没有浇水的黄瓜。
顾京元今日第一次上朝,整个人还有些紧张,不过娘子说了今日会来接他下朝,他这才安定了几分。
“臣有本奏。”容大人容深出列时,笏板在晨光中划出弧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空缺三月,臣想举荐一人——”
满朝文武的视线霎时汇聚。
程宥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朝中并无人对此提出异议,毕竟这都察院的差事不好当,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少有人敢去。
董宰相听到容深这般开口,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心道董家的报应要到了。
殿上安静不已,唯有董费杰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慌张。
“哦?”皇帝抬了抬眼皮,对此不算是上心,“爱卿要举荐哪家才俊?”
“此人通晓律例,更兼明察秋毫。”容深故意停顿,余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臣,“三年前户部亏空案,便是她揪出粮道上的蛀虫。同时此人名满天下,颇有声望,在百姓里头有着较强的号召力。”
陆归寺下意识就偏过头去看他,这户部当年亏空一案是了了提的解决之法,之后更是了了亲自出去施粥布善……只是事关朝廷,他当初为了保护女儿没怎么重点描述她的事迹,这容深怎么会知道?
他就提了那么一句‘小女献策’啊!!
皇帝点了点头,他想挽回在朝臣们心中的名声,自然是没什么不依的,只是想继续开口问的时候,程宥泽却在一旁打断了容深的话。
“不可,孤不同意。”
他不说理由,就这么说了一句,身后自有别的朝臣跟着搭话帮腔。
沈宴秋也微微颔首,附和道:“臣也以为,此举不妥。”
听见他们都反对,董费杰就放心了,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容深要推荐的是谁,但此时多一个右副都御史,万一这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刀对准他们董家怎么办?
要知道董宰相如今已经不愿同他说一句话了,也不同他解释为何要辞官的缘由,只是和母亲孔氏一个劲的把他后院里头的姨娘们给打发走。
还让人看着他,对他严防死守的,董费杰心慌的很,但是又不知道这慌从何来。
“有什么不妥的?都察院如今缺人,有人能帮衬着容卿是好事,太子为何不愿让人任职啊?”皇帝听着程宥泽和沈宴秋都是反对,有意立威,故意咳了两声道:“难不成太子是怕此人查到些什么?”
程宥泽抬眼看他,淡声反驳,“孤听说此人没有科举功名,虽说有才,但到底缺了章程。”
皇帝语重心长,深明大义:“朕一向教导你要知人善用,有才者不必这般拘谨功名。更何况,容卿身为左都御史,本就可以自行举荐有才之士。”
程宥泽又添了一句:“孤知朝臣皆有举荐人才的权利,但这右副都御史可不是其他普通的官员,陛下就这般轻易决定了?”
他说完这句之后,谢渺然也出来附和一声,“这正三品的右副都御史虽然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但毕竟兹事体大,哪有人一入仕就能坐上这位子的?朝中官员不是凭借家族荫封进来的,便是通过科举考进来的,凭什么这人单凭举荐就能位列三品?臣也觉得不妥。”
言执玉出列淡声回了句:“请陛下三思。”
以往这种事情他们才不会干涉,没想到今日倒是一个一个的唱起了反调。
皇帝的逆反心理登时就上来了,加上要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都说英雄不问出处,能有一位有才之士为朝廷命官乃是好事!朕都没有计较,你们倒是一个个的推拒起来了!”
“朕就不相信,这朝廷都是如你们这般惫懒之人!”
皇帝的眸光扫到后面的顾京元身上,越看越不顺眼,忍不住为难一下。
若是他附和太子,就拿他先开刀,若是他站在自己这边,自己也好在这朝堂上重新树立一番天子威严。
于是他嗤笑一声,问道,“顾修撰科举入仕不过也才从六品修撰,这容卿想要举荐之人一入仕便是正三品,你心里可会有怨言?”
顾京元从队列里站出来,躬身作答:“爵以功为先后,官以能为次序,臣才疏学浅,日后定当多多向这位大人请教,怎么会有怨言?”
虽然第一次在朝堂上的配合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是顾京元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是足够气人。
什么日后多多请教?
你这状元之身背后都不知道请教了多少次了!!
这绝对是妥妥的炫耀!!
谢渺然几人被气的心里冒血,却只能强忍着看顾京元继续答话。
当然,应归彻有点儿没听懂,也不明白这几人的所作所为。
不是说了要给了了右副都御史之位吗?怎么事到临头他们还拒绝了?
不过被陆青黛教导的很好的应归彻知道现如今该怎么做。
了了没跟他说,那就是没他的戏份,他老老实实的不添乱就好。
顾京元这番话说完,给皇帝递了一个大大的台阶,一旁的容深紧接着又附和道:“陛下,臣以为功名不足,才能可补,若是日后这右副都御史有何欠缺的地方,臣愿付连坐之责。”
“若这人日后真犯下什么大错,容大人莫不是以为区区连坐就能免了罪责?”谢渺然嗤笑一声,似乎还很是不服气。
言执玉都懒得多说别的话,又说了句,“请陛下三思。”
皇帝这下可就勃然大怒了,‘啪’的一声就将桌上的公文甩到了一旁,“容卿为朝廷举荐有才之士是好事!你们何来的咄咄逼人?!”
“莫不是真担心这新来的右副都御史把你们都查一遍?!”
“还是说你们都背着朕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众臣皆不敢辩驳,皇帝往底下看,程穆环已经好久未来上朝了,多是以身体不适推脱,而这朝堂中以太子为首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本是程穆环母家的谢家,如今都常帮着太子说话。
他重重咳了两下,看向今日格外沉默的程宥泽道:“朕看太子也该多多学学为君之道,不要只知道争权夺利!要为天下百姓多多做实事才是!!”
“朕看明日还是让七皇子…还有大皇子同你一同上朝议事吧。省得你一人,身旁也无个兄弟帮衬。”
“陛下教训的是。”程宥泽微微颔首,只是低下头的瞬间,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来。
“容卿,就按你说的意思办,不管这人有无功名、家世如何,只要你觉得能胜任这职务,朕都允了!”
皇帝此话开口,底下的人就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刚刚还被训斥的谢渺然此刻眼神都变得邪魅了起来,有种奸计得逞的意味。
言执玉率先出来,他手持笏板,看着皇帝带着众臣行礼谢恩,“陛下圣明!”
皇帝好些日子没上朝,如今又感觉底下这些大臣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敬重,不免的长舒了一口气,连脸色都好了几分。
他昂起下巴,挥手让众臣起身。
看着他们要各归各位之时,没忍住多问了句:“对了,容卿,朕还不知你要举荐的人是谁?”
容深此时又缓缓踱步至殿中,行礼之后掷地有声:“回陛下,此人乃是陆家二娘子,陆青黛。”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又变得落针可闻。
大多数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望向大殿中央站着的容深,似乎觉得他在开玩笑。
而那些少数不震惊的人,都是刚刚劝阻皇帝最起劲的人。
皇帝感觉自己被做局了:“……”
心情颇为复杂。
但也没有什么要反对的意思,自上次元旦宫宴之后,他便再也未有见过陆青黛。
暗中派去想把人掳来的御林军也都没成功,自己的权力又被架空,此时此刻,就算是发现自己被做局了,他又能如何?
难不成反悔打自己的脸?不可能。
只是他还没有反悔,董费杰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利落的就冲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大殿中央,“不可啊,陛下!!”
“这陆二娘子是女子!”
应归彻蹙眉,嫌弃的看他一眼:“女子不能为官吗?军中尚有女将,朝中为何不能有女官?”
“她没有功名在身,闺阁之间的学识能高到哪儿去啊,陛下!!”
言执玉淡淡反驳:“陛下亲言,要知人善用,有才者不必拘泥于功名。”
“那…那这也于礼不合啊……一届女流凭什么一来就成了都察院三品啊?”
谢渺然叹了口气,出声提醒:“这顾修撰不是说了吗?爵以功为先后,官以能为次序,这陆二娘子为何就不能当右副都御史了?”
“我们陆家家学渊博,臣女所学的并不比寻常男儿少,董大人凭什么耻笑我陆家的娘子?”陆归寺往前一站,狠狠的瞪了董费杰一眼。
“陛下,臣女得陛下圣恩,既能为朝廷做事,必不会让陛下失望,让百姓失望!”
陆归寺正气凛然,看着董费杰还想继续辩驳的嘴先声夺人道:“臣倒是突然记起来,董大人不也没有功名凭着宰相大人的荫庇成了朝廷命官?”
“这如何能相比?”董费杰此时想到董灏文因为断指不能为官之事,又想到董灏文当初对陆青黛追的痴狂,心下是什么都明了。
只是这事却不好当着朝中大臣言说。
“为何不能相比?”陆归寺与他对峙,“难不成我女儿还比不上你了?!”
“你竟拿我于一娘子作对比?!”董费杰瞪大了双眼,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说的好像你哪点能比上我家了了一样!”
“本大人为官十余载,政绩斐然,岂是一娘子能够相较的?!”
“同样为官十余载,我怎么不知董大人政绩斐然?董大人不要在这信口开河!!”
“什么信口开河,京中谁人不知董家为民为国,是你孤陋寡闻!!”
“那是董家董宰相,不是你董费杰!!”
陆归寺和他吵红了眼,一点儿都不退让。
两个人哽着脖子吵,一声更比一声高。
皇帝也没想到这两人会突然吵起来,重重咳了一声才将这两个人的理智给拉回来。
正当董费杰还想要求皇帝收回成命的时候,程宥泽的玄色龙袍轻轻的晃到了他的跟前,太子殿下轻飘飘的开口,“陛下已经应允,君无戏言。”
“董大人莫不是想仗着政绩逼迫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