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摸了摸郑清荣的头,就像是一只狐狸在安慰受惊的兔子,“三妹,你在这微微调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拿一些丹药来!”
“好的,麻烦大哥了!”
郑清荣怔怔地看着谢寻离去的背影,眼底中的那一丝苦涩逐渐升腾成了怨恨,洁白的牙齿恨恨的勾咬住弹滑的嘴唇,纤细的指甲紧握间已早已深深刺入血肉。
等脚步声彻底走远,逐渐消失于洞内走廊的远方,郑清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难受的闭起双眼。
“你在这里的对吧?别躲了,可以出来了。”
此处矿洞内侧一处阴暗角落,石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突然蠕动起来,石头的颜色逐渐脱落变成了富有金属光泽的湛蓝色,这些湛蓝色的斑块组成了一个人形。这道身影缓缓走出角落变成了一个双眼内凹瘦高的年轻人,以一种极为颓废的姿势靠在了墙上。
这个年轻人正是不久之前逃走的杨旭。
“不愧是炼化了老城隍神格的伪神!这种区域性质的神明对于自己辖区内的感知能力简直是变态啊!我如此高超的隐蔽手段竟然一下子就被你发现了!与你相比,那个谢寻也差太多了。”杨旭懒洋洋的哼哼道。
郑清荣斜了杨旭一眼,“从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这倒并不是因为神格的加持,而是你身上一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鱼腥味儿!我大哥以前是打渔的,他闻不出鱼腥味,但我不一样,我能闻得到,哪怕只有一点儿!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要干什么?”
杨旭摊了摊手,就好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随便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上去,无聊的用小拇指掏着耳朵。
“我来这里自然是要杀人的!不然我溜进来干什么?这地方又不是什么景点,你又不是什么美人儿!”
郑清荣听到这些眼底并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找了另一把椅子慢慢坐了下去。两人就像是两个已经认识了好久的朋友一样,分别坐在两边,彼此沉默不语,安静且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郑清荣才缓缓开口。
“你说是要杀人,你来这里是要杀谁?”
杨旭掏耳朵的动作微微停了一停,歪头看了一眼郑清荣,“大概率这里的人除了你,我都想杀!”
“为什么?”郑清荣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些饶有兴致。
“因为你不是毒贩,更不是人贩子!你以前是被人拐卖过的,虽然害过些人命,但是你至少没有干我所讨厌的那些事情!你虽然有罪,但是跟我毫无关系。”
杨旭吹了吹指甲内的耳垢,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只不过重新坐直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意。
“不过谢寻和他手下的这伙人…哼哼,他们必须得死,毕竟他们制毒贩毒,他们活着我心里难受啊!如果不能一刀刀割下他们的血肉喂他们吃下,我感觉可能日后我睡觉的时候都会做噩梦吧!”
“好一个会做噩梦啊!”郑清荣忍不住的冷笑,“一个喜欢折磨杀人的家伙,竟然也觉得别人可恨,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哈哈哈!”杨旭笑得前仰后合,恨不得拍手叫好,“说的好,说的不错!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过有一句话确实说的对,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嗖!
话音刚落,一股快风迅速的从杨旭的脸上吹过,一根细长的锥刺散发着冷意,稳稳的停在杨旭眼前不足一指的位置上。
“你再说那两个字,我就杀了你!”郑清荣握着那根细长的锥刺,那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俏脸冷得几乎能结出冰来。
“哼!别以为换了个地方穿了件衣服,别人就以为你不是了!你说你不是,但是你刚才对谢寻做了点什么,你应该心里清楚吧!虽然你身上有神格护佑,但是想杀我,阁下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吧!”
杨旭双眼含冰,但脸上却极为的不羞,下方手里紧握着的子午鸳鸯钺早已经顶在了郑清荣的小腹上,锋利的寒刃更是将郑清荣垂下来的衣摆切为了两段。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郑清荣收起手中的锥刺,“你走吧,我不会帮你害我大哥的,虽然他无情,但不代表我能无义!”
“你是要给爷整笑了!”杨旭将手里的子午鸳鸯钺轻轻挽了个花,“城隍神的职责之一就有赏罚恶,辨忠奸,明是非,知对错,破虚妄!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若是真的信任你这个大哥,你会在跟他说话的时候要用神格中偷听人心声的能力?他压根就没想把你一起带走,他就想要把你丢下来做个炮灰!你对他有义,但是他拿你当凯子啊!他若是顺利逃走了,你的下场是什么?死刑还是无期?还是当场正法!人活着不是错误,但是把自己的命搭上,让背叛自己的人活着,那就是蠢!”
郑清荣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的怨恨与挣扎交织成一片暗潮。沉默良久,不由冷笑一声。
“你说得对......可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杨旭收起武器,慢悠悠的走到矿洞的边缘,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
“信不信由你!虽然城隍神的神格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但是我作为鲛人法的妖修我的鳞片刚好可以隔绝这种能力!你不信任我,完全是因为你听不到我在想什么!不过嘛,有一点我确实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在服刑的犯人,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人称之我为妖才!”
“你是杨旭!”郑清荣眸底一冷,“你莫不是神管局找来的帮手?”
“对,但也不对!”杨旭无所事事的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确实是神管局找来的,我也确实帮了他们的忙,但是现在我不想了!因为我想要杀几个人渣快活一下,可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我逃出来了。现在咱们也算坦诚了,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杨旭一笑,“很简单,我帮你逃走,你帮我接近谢寻就可以!”
郑清荣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椅背,发出细微的\"嗒嗒\"声。矿洞深处的水滴声与这节奏奇异地重合,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她忽然轻笑一声,眼尾的细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不是神管局的阴谋呢?毕竟我听说过,神管局有些负责潜伏的特工会自愿背负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先判入狱而后逃狱,再潜入!万一你说的是假话,我不是吃大亏了!”
杨旭掏耳朵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
“也是!合作嘛,总得要付出点什么的,你想要逃,我可以教给你一种我们鲛人法中特有的一门手段,我愿意用这门手段来换一个诚意!”
“什么手段?”郑清荣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你听过海市吗?”杨旭一笑。
“海市?”郑清荣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在古今过往中,人总会在大海上看到一些事物的投影!古人将其称之为海市蜃楼!鲛人作为海洋上并不存在的幻兽,以其为原型创造出来的法门中也会掺杂出各式各样的海上故事!海市,就是其中的一门手段,而其效果就像是现在一样!”
杨旭说完,整个身体上突然开始冒起湛蓝色的烟尘,抑制不住的鲜血从裤脚处淋漓的洒下,等到所有烟尘散去之后,一个早已经被割去四成以上血肉,早已经折磨的快死的男人出现在了杨旭原来站立的位置,嘴巴张得很急,却说不出话,只能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息。
没等郑清荣反应过来,在洞门口竟然又走进来了一个杨旭。
“这是…”
“这就是海市!”杨旭摊了摊手,脸上挂着和谐的笑容,“这是一种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投递在他人身体上的一种手段!可以说就是抓来另一个人在其身上套上一层自己的皮!你之所以读不出我的心声,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用来施展手段的这个家伙快死了!亏你们这里的人大多还是毒贩,紧紧剐了六百多刀人就扛不住了。”
杨旭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是做一件平凡不能太平凡的小事一样。
郑清荣微微的眯起眸子,手上的锥刺握的更紧了些。“现在的你应该也不是真身吧!”
杨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忍不住的笑了笑。
“或许吧!可能是的!毕竟我进到这里已经遇到了六个人,已经有三个人被我玩死了!不过你放心这门手段不能一口气催动三个分身,只要催动一个余下的都会处于静默状态!”
杨旭说着,慢慢的伸出手来,认真的看向郑清荣。
“怎么样这个手段适不适合当下的情形呢?虽然被施加海市的人只能使用到本体六成的能力,但是拿来金蝉脱壳刚好不过了!那么,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