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皇宫坐落于皇都腾龙山脉之巅,选址堪称天工——背倚腾龙主峰,如枕巨龙脊背;左有青龙岭蜿蜒、右有白虎崖环抱,似天然屏障拱卫;前方则地势豁然开朗,九条繁华街道如九龙摆尾,车马喧嚣、人流如织,整座帝都的烟火盛景尽收眼底。
层层殿宇错落排布,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着金玉光泽,尽显富丽堂皇;而廊柱上磨得温润的盘龙雕刻、殿檐下饱经风霜的铜铃,又在璀璨中透出苍劲古朴。它在此矗立了万载岁月,看尽了无数天骄振翅时的锋芒、落幕时的寂寥,也守着这座帝都从晨曦到暮色、从喧嚣到静谧的长久兴盛。
龙南锦通过腰间的家族令牌过了宫禁,抬眸望向眼前如天梯般蜿蜒而上的升龙阶。
此时若从上空俯瞰,他仿佛正站在一条巨龙的尾部;而向上望去,那犹如巨龙蜿蜒身躯般的升龙阶尽头,皇宫所在之处宛如一颗活灵活现的巨大龙首,散发着凛然威严。
龙南锦驻足片刻,眉头紧皱,暗暗咬了咬牙。
“我龙南锦哪怕声名狼藉、遗臭万年,祖宗的基业也绝不能毁在翊海手中!”
“翊海,别怪族叔两面三刀、行事卑鄙。实在是你这一次,触及了我们龙家的底线。老夫纵然再溺爱你,也不能置祖宗基业于不顾啊……”
在心中做好决断后,龙南锦毅然踏上了这散发着雄浑气势的升龙阶。
皇宫中央,有一座大殿光华流转,熠熠生辉,其位置设计独特,与周边殿宇截然不同,仿若一枚温润的龙珠嵌在龙首核心处。殿宇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横帝境气息,更添了几分神秘无上的威严。
宽阔的正殿厅堂内,升龙皇朝皇主龙耀尊正端坐于龙案前,仔细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书。他身着黑金龙袍,头戴冠冕,自带一股浑然霸气;微斜飞入鬓角的浓眉微微上挑,似有冲天之势,无形中更显威严。
龙耀尊正盯着一本奏书眉头紧皱,门外侍卫躬身禀报:“启禀皇主,龙南锦长老递出家族令牌,请求面见陛下,称有重大事件禀报。”
被打断思绪的龙耀尊面露不悦,抬眸间语气威严地吩咐:“既递了家族令牌,便让他进殿吧。”
侍卫恭敬领命而去。龙耀尊一甩袍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自语中带着几分抱怨:“人言帝王好,可谁知帝王的孤独与辛苦?饶是朕已达高阶帝境,也每日被这繁重政务扰得不厌其烦呐!”
旋即,龙耀尊凝眸望向殿门方向,眉头微蹙,暗自思索:龙南锦既已代表他所在的旁系站到老三那边,此刻不忙着帮老三谋划反扑太子,反倒持令牌求见,所为何事?
思虑至此,龙耀尊轻叹一声,眉目间掠过一丝惋惜——秋儿无疑是优秀的,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理想接班人。
可祖宗规矩在前,老三竟能在秋儿的重重围困中杀出重围、实现反制。暗卫递来的情报里,处处透着老三的精明与狠绝,显然,他比秋儿更适合接掌这升龙皇朝。
只是,终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秋儿落败后被老三清算?历代先祖夺嫡时血淋淋的例子,早已刻进皇室血脉的警示里。朕必须想个法子,给秋儿谋一条后路才行,哪怕只是让他平安脱身,远离这皇权纷争也好,绝不能让老三将来夺嫡成功后,对他斩尽杀绝。
若能两全,朕又何尝愿意看着亲生骨肉相互碾压?“唉,自古无情帝王家……”龙耀尊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身为皇主的无奈与沉重。
不多时,龙南锦便跟随侍卫一步一趋来到正殿之中。待侍卫躬身退去,他双手持家族令牌,微微躬身参拜:“老臣龙南锦,拜见我主陛下。”
龙耀尊望着自己这位堂弟恭敬的模样,恍惚间想起小时候——他像个跟屁虫般跟在自己身后逃课,而后一同被太傅训诫的童真时光。如今见他境界卡在圣境中阶,再难寸进,容貌已显苍老,龙耀尊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唏嘘,语气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柔和:“南锦平身吧。私下无人时,不必对皇兄如此多礼。”
龙南锦却略显惶恐地回应:“陛下顾念少时兄弟之情,老臣万分感激。但君臣之礼不可废,此乃祖宗规矩,南锦万万不敢逾越。”
龙耀尊见状,眸光中那丝对往昔的眷恋与期待瞬间荡然无存。他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便依你吧。南锦,你既已表态站队老三,此时持家族令牌来见朕,所为何事?”
龙南锦听闻此言,忽地一撩衣袍,单膝下跪,抱拳请罪:“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未能看好三皇子殿下,致使他做出有悖祖宗之事,极有可能已为我升龙皇朝的统治埋下巨大危机。老臣有负陛下重托,自知难逃罪责。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陛下将老臣整理出的这些文件及书信往来仔细过目。陛下看过之后再处置老臣,老臣绝无怨言。”
龙南锦这一番举动,让龙耀尊眸中瞬间精光爆射。他森然盯着龙南锦恭敬伏跪的身影,语气含着怒意,严肃道:“南锦,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你带领着你的旁系族人已然公然站队老三,此时却向朕举报他做出有悖祖宗的大逆不道行径。”
“若所查为实,即便你有举报之功,却也背叛了老三对你的敬重,届时朝野上下都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卖主求荣。迫于朝堂压力,朕届时也不得不处置你。”
“倘若所言非虚、查无实据,那你所为便更加可恶,其罪当诛!这些,你可曾想过?”
龙南锦见龙耀尊龙颜大怒,当下难过地落下苍老的泪珠,语气略微哽咽:“陛下,老臣自三殿下幼时便陪伴在侧,他对老臣敬重有加,老臣也愿倾力辅佐他君临天下,哪怕为此化身为修罗刽子手也在所不惜。可三殿下此刻所做之事,实在危害我升龙皇朝的统治根基。倘若老臣顾念这份情谊便视若罔闻,我升龙皇朝日后恐怕不出百年便要易主了呀,陛下!”
“老臣也知今日这番举动,注定难以善终。但为了祖宗的万世基业,老臣可以豁出这条老命,也不在乎落下万世骂名。至于三皇子殿下,老臣自认有愧,全凭陛下发落。只是在此之前,还请陛下信老臣一次,将这些重要情报一一过目,老臣便死而无憾了!”
说罢,龙南锦双膝跪地,脑袋重重磕了下去。
龙南锦这番举动,着实让龙耀尊心惊不已。他君临天下多年,结合此时的情况,又怎会看不出老三逆袭反制太子的过程中,必定用了些有悖祖宗训诫的禁忌手段?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取得这般成绩,除非这逆子引了超级宗门势力介入,借他们之力才有可能做到。
思虑至此,龙耀尊心头既凝重如铁,又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一旦事情坐实,三皇子龙翊海必定要被处决,才能给朝野上下与族人一个交代。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让他如何下得去手?一时间,龙耀尊心绪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但他终究是升龙皇朝的皇主,知晓此类事绝不能视而不见。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凌空一摄,龙南锦手中的那叠资料便自动飞到了他手中。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龙耀尊开始翻阅这些资料与来往书信。
龙耀尊一页页仔细翻看手中的资料,脸色渐渐凝重如铁。随后,只见他握着资料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体内仿佛有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内敛的威势骇人至极——即便龙南锦已是中阶圣境,在这股威压下也不禁心头震颤。
待看完所有内容,龙耀尊怒气勃发,猛地将手中资料甩在地上,怒喝一声:“大胆贼子!”
这声怒喝仿佛惊雷炸响,整座宫殿都剧烈震颤起来。无论是近在咫尺的龙南锦,还是守在外围的护卫与统领,皆被这股威势惊得瞬间双膝跪地,瑟瑟发抖。
龙南锦强运圣元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声音带着颤抖开口:“陛下,还请暂歇雷霆之怒。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这些外来超级宗门势力渗透了我升龙皇朝多少机要部门,再设法一一铲除,这才是上策啊!”
龙南锦的话让龙耀尊强压下心头怒火,威严开口:“南锦,你且起身。老三这个孽障,引来神剑门这样的超级宗门介入也就罢了,怎地连兽灵门和魔魂宗也掺和进来?难道他忘了我升龙皇朝与这两大宗门乃是世仇吗?”
他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怒:“这个混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暗卫给朕的情报,与朕刚才看过的资料截然不同?”
龙南锦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沉,急切上谏:“陛下,这才是最可怕之处啊!暗卫可是直接对陛下负责的!”
龙耀尊闻言,心头猛地一凛。他目光扫向殿门外的方向,沉声轻唤:“暗魈,给朕出来。”
话音刚落,一团如薄纱般的黑雾便从殿外快速聚集,眨眼间,一个身着黑袍、斗帽遮面的神秘身影凭空浮现。尽管对方刻意压制了气息,龙南锦仍隐隐感知到那周身萦绕的淡淡帝境威压,顿时心头一震,浑身一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升龙皇朝的暗魈禁卫?长久以来,没人知道这个神秘部门是真实存在,还是仅为传说,却不料今日竟有幸得见其真容。观这首领的气息,至少是中阶帝境,甚至可能不亚于皇主,乃是高阶帝境也未可知。
这个发现让龙南锦既震惊又稍感宽心:升龙皇朝尚有如此神秘强大的绝世强者镇守,又何愁无法消灭那些外来之敌?
只见那神秘统领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久未言语,带着几分异于常人的质感:“暗魈拜见皇主,不知皇主召唤所为何事?”
龙耀尊袍袖一甩,案台上暗卫呈递的情报,连同方才散落在地的那叠资料,顿时化作两道洪流,朝着暗魈涌去。暗魈见状,左手微微托举,两份截然不同的资料便分作上下两层,悬浮在他掌心。
紧接着,龙耀尊的声音带着霸道与决绝响起:“去,把此刻宫廷中的所有暗卫成员全部暂时禁锢,听候发落。再将你手中这两份信息仔细彻查,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朕给你两天时间,够吗?”
暗魈深埋在黑袍下的头颅缓缓转向那两叠情报,只见纸张自动一张张从上及下快速翻动,眨眼间,他便已阅完所有内容。随即,他朝着龙耀尊恭敬一礼:“启禀陛下,无需两天。臣明日此时,定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将真实情况呈于陛下。”
龙耀尊闻言,大手一挥,吩咐道:“去吧,另外,别忘了宫廷以外的暗卫成员,不管是谁,都给朕严加看管起来,尽可能不要惊动对方。”
暗魈再次回应后,整个身形犹如沙砾一般化开,化作几道淡淡的黑色沙流飘向远方天际。随着他诡秘消失,宫廷内瞬间有两三百名暗卫成员失去了行动能力,仿佛被虚空定格。下一刻,光华流转间,他们已被带至一处暗无天日之地。
待暗魈离去后,龙南锦躬身请罪:“陛下既已重视此事,老臣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地。如今,老臣愿听凭陛下发落。”
龙耀尊闻言,没好气地回应:“南锦,你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速速滚回那逆子身边,莫要让他和身边人看出任何破绽,替朕稳住他。你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来告发此事,朕心中感激,但你辜负了老三对你的敬重,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眼下形势危急,不是处置你的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朕绝不会轻饶你,赶紧滚!”
龙南锦听着这番话,心中感动不已。他深知这位皇兄的性子——若真要处置自己,绝不会这般明说,更不会动怒。如今这般发脾气,依他看来,怕是皇兄暗恨自己老糊涂,竟到此刻才察觉异样。若是能早些发现并禀报,事情或许不会闹到这般难以收场的地步。
而从皇主的训斥里,他也料到,在皇主心中,龙毅海已是必死无疑。当下,龙南瑾郑重地再次向龙耀尊叩首:罪臣告退!
龙耀尊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去吧,两天后再来此处见朕,朕有事情要托付给你。”
刚起身正欲转身离去的龙南锦脚步一顿,旋即恭敬一礼:“谨遵陛下旨谕。”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皇宫禁卫之地。
龙耀尊望着龙南锦离去的背影,心中担忧地叹息:“逆子啊逆子,你怎敢如此?但愿这一切还来得及,否则你这逆子便是我升龙皇朝的千古罪人,连带着朕这个父亲,也无颜再去见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