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渊收拾好行装,在柳如絮的陪同下赶往明月三元宗的路上时,升龙皇朝的帝都,此刻却暗流涌动。
龙南锦近来忧心忡忡。他一直担任三皇子龙翊海的护道者,起初见龙翊海在各方事务上逐渐能反压太子,心中还颇感欣慰。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察觉到了异样——三皇子龙翊海行事仿佛有神助,无论是朝堂政务,还是军事布局,总能巧妙谋划,令太子一方屡屡应对不及。
如今眼见龙翊海势力日益壮大,龙南锦内心非但没有宽慰,反而涌起深深的不安。再联想到三皇子近年来有意对他隐瞒诸多事宜,虽对方极力掩饰,但他又怎会毫无察觉?思来想去,他决定暗中跟踪龙翊海,一探究竟。
经过一段时间的悄然跟踪,龙南瑾终于发现,龙翊海竟与神剑门之人往来频繁。惊悉此事后,他寻思着找个机会,劝诫龙翊海回归正道,提醒他切不可忘记祖宗训诫,绝不能将超级宗门引入皇朝,以免引狼入室。
这天,他再次悄悄跟踪龙翊海,见对方小心翼翼地走向一个隐蔽的巷子口,龙南锦便决意跟上去。想看看龙翊海究竟在与何方势力会面。
然而,当他靠近时,却惊觉龙翊海进入的那条巷子,上方虚空竟似静止了一般,连流动的微风与飘浮的云朵都被牢牢定格。他瞬间判断出,这是有圣境强者在暗中守护,为了不惊动对方,自己绝不能贸然靠近,无奈之下,只能悄然退走。
龙翊海的事搅得龙南瑾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自从接下保护龙翊海的任务后,他便极少回府,如今心烦意乱之际,便想回去看看。
在门卫和管家的迎接下,龙南锦来到正厅,他摆了摆手,挥退所有人后,端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单手轻抚额头,心中纠结万分。
“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主?倘若告知皇主,龙翊海这些年的努力无疑将付诸东流;可若不告知皇主,龙翊海毕竟年轻气盛,或许会急功近利,做出危害皇朝的事。”
一时间,他难以抉择,心中烦躁不已。毕竟他所属的旁支一脉已全力押注龙翊海,自己和族人如今与这三皇子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在此时,手下下人前来禀报,称有贵客到访。龙南锦想都没想,摆了摆手说道:“打发走,不管是谁,一概不见。”然而,那下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忐忑,最终还是缓步上前,附在他耳边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龙南锦闻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皱眉思索片刻,吩咐道:“去,将贵客从后门暗道悄悄引至偏厅等候。”下人领命而去。
龙南锦心中惊疑不定,实在好奇太子殿下为何此时会找上自己。要知道,他早已表明立场,站在三皇子一方,太子此刻贸然前来,若是自己一味避而不见,而对方又不肯离去,反倒可能落下话柄。
思前想后,龙南锦觉得还是见一见为好。他暗自打定主意,无论太子如何劝说,自己都要找个由头,尽快将对方送走。
当下,他袍袖一甩,正襟危步,怀着满心忐忑朝着偏厅走去。
龙南锦赶到偏厅时,龙靖秋身着便服,挺拔的身躯早已背负双手,在厅内静静等候。
听闻脚步声,龙靖秋缓缓转身,面带笑意地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靖秋见过族叔。”
龙南锦见状,面露惊色,急忙将他扶起,急切说道:“太子殿下折煞老臣了。”随后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向龙靖秋行了个君臣之礼,说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龙靖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族叔,我们本是同族,您虽非嫡系一脉,却也是长辈,何必与我如此客气?来,族叔,请坐。靖秋此次找您,是有要事相商。”
龙南锦见龙靖秋竟亲自搀扶自己入座,连忙推辞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老臣不敢。太子殿下请上座。”
龙靖秋见龙南锦始终恪守君臣之礼,便不再多做推辞,款步走到正厅首座,安然入座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客气说道:“族叔请坐,且听小侄与您讲讲心里话。”
龙南锦闻言,拱手一礼道:“谢太子殿下。”说罢,便正襟危坐,而后恭敬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对老臣有何教诲?但说无妨,老臣洗耳恭听。”
龙靖秋闻言摆了摆手道:“族叔言重了,教诲不敢当。只是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对长辈倾诉一番。”
龙南锦见龙靖秋如此谦逊,心中愈发好奇:他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作为当朝太子,理应清楚自己所属的阵营,此刻这般举动,究竟意欲何为?
思及于此,龙南锦心中警惕万分,但仍恭敬应道:“请太子殿下垂训。”
龙靖秋面色变得严肃,语气郑重地开口道:“南锦叔,其实我已暗中观察您许久。我知道,虽然您站在三弟那边,但您对我们升龙皇朝的皇族始终忠心耿耿,所以我才单独前来求见您。相信以族叔的慧眼,已然发现三弟的一些秘密了吧?但族叔或许只是发现了三弟与神剑门之人来往密切,实则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背后还有魔魂宗参与其中。”
龙南锦闻言,脸色骤变,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急切说道:“太子殿下,此言当真?”
龙靖秋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便有了底,微笑着语气平和道:“族叔勿要激动,您先坐下,听小侄慢慢道来。”
龙南锦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道:“老臣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太子殿下勿怪。请殿下继续说,老臣定当静静聆听,不再出言打断。”
龙靖秋见状,终于满意地微笑点头,随后将自己所知晓的、关于神剑门、魔魂宗、兽灵门与三皇子龙翊海之间的秘密往来,缓缓道来。
待龙南锦听完龙靖秋所掌握的全部情报后,整个人呆若木鸡,心中后怕不已。
龙靖秋看着龙南锦的反应,便知即便自己不说,对方心中也早有怀疑,只是他还没有想到此事背后竟还牵扯着魔魂宗和兽灵门罢了。
龙靖秋眼神微动,继而开口道:“南锦叔,倘若三弟光明正大地与我争夺太子之位,哪怕最后他胜出,我龙靖秋也毫无怨言——毕竟这都是我们龙家内部之事。”
“可三弟如今,不仅引得超级宗门介入皇朝纷争,更是将我们的死敌兽灵门和魔魂宗也拉了进来。我龙靖秋可以不做这升龙皇朝太子,但我们升龙皇朝的大好江山,绝不能就这样拱手让给敌方啊,族叔!”
“我也不瞒族叔,如今我与三弟正处于夺嫡关键时刻,身份敏感。倘若此事由我或背后支持我的王公大臣上书告知父皇,只怕父皇不仅不会轻易相信,反倒会觉得我心胸狭隘、妒贤嫉能。因此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由族叔前去禀报父皇最为稳妥。”
“事关升龙皇朝的生死存亡,还请族叔以大局为重。小侄在此拜托了。”
说罢,龙靖秋便从首位走下,朝着龙南锦遥遥深拜下去。
龙南锦这会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轻轻扶住龙靖秋,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您方才所言可有凭证?”
龙靖秋见状,立刻从储物袋中掏出厚厚一摞信件和资料,说道:“族叔,我手中的这些资料和来往信件足以证明,还请族叔过目。”
龙南锦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一把抓过那叠资料,逐一看了起来。越看,他越是心惊,脸色渐渐由震惊转为铁青。
看完之后,他周身劲气陡然迸发,怒喝一声,一掌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咆哮道:“龙翊海,你这个卖祖求荣的畜生!你怎敢如此!”
龙靖秋见状,急忙提醒道:“族叔慎言呐!”
这一声提醒让龙南锦猛地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再次睁眼时,他猛地单膝跪地,拱手一礼,语气中带着愧疚道:“老臣刚才犯了僭越之罪,还请太子殿下治罪。”
龙靖秋见状,也是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安抚道:“族叔也是心忧我龙家的江山社稷,何罪之有?您是在惊怒之下才口出不当言论,相信父皇在得知族叔的一片赤胆忠心后,也不会计较的。还请族叔莫要自责。”
龙南锦此时一把抓住龙靖秋的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悲伤,又似在抱怨:“三殿下他怎敢如此啊?他难道不知,这般行事会让那些敌对势力逐步将我们蚕食殆尽吗?他怎能做出如此背离祖宗的事……”
说着说着,他苍老的眼中竟有热泪滑落,那泪水里,似有为龙翊海感到惋惜与不值,更有为升龙皇朝的江山社稷深深忧虑。
龙靖秋见状,面露不忍之色,开口劝道:“族叔莫要难过。想来三弟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眼下因他的过错,致使我升龙皇朝极有可能潜伏着一场巨大的危机。”
“小侄也知道,此事让族叔来办,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小侄这便告辞,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向父皇禀报吧。”说罢,龙靖秋轻轻拍了拍龙南锦的肩膀,便转身准备离去。
龙南锦见状急切阻止道:“且慢。”
龙靖秋闻言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只见龙南锦苍老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似在努力做着某种决断。片刻过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眸光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向龙靖秋恭敬一礼道:“太子殿下,正如您所言,此事若由您前去向皇主禀报,定会引得皇主猜忌,还是由老臣来吧。”
龙靖秋听闻此言,开口劝道:“南锦叔,可是如此一来,朝野之上……”
然而龙南锦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坚定道:“这升龙皇朝乃是我龙家江山,我身为龙家之人,怎能因畏惧他人的闲言碎语,便置祖宗的江山社稷于不顾?只要能保我升龙皇朝万世绵延,我龙南锦即便遗臭万年,又有何妨?”
说罢,他一把抓过龙靖秋手中的那叠资料,开口道:“太子殿下,还请即刻秘密返回府中。老臣这就去面见皇主,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主自会有旨意下达给太子殿下。”
说罢,龙南锦便毅然朝府外走去。
龙靖秋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恭敬地开口唤道:“南锦叔,靖秋在此拜谢您老了!”语落,他便恭敬地朝龙南锦遥遥拜去。
龙南锦此时回头,语气中多了一份安慰,也透着几分霸道的本真:“靖秋,你是个好孩子。升龙皇朝日后就靠你了。”
话音未落,龙南锦身形一闪,便出了府邸,径直朝着升龙皇朝的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