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萍婶子把手里的玉米秸秆,扔到了墙根下,对秀萍婆婆也没有一点儿好脸色。自从婚车停到门口,秀萍女婿自己下车径自回家,把秀萍丢在车上不管不顾。秀萍被人推来推去的当煤球儿筛,年轻人们嬉笑怒骂, 三姑和张家二婶子三闺女连连尖叫。只有一墙之隔,她不信他们家的人都没有听见,就算是听不到,那么多帮忙的人出来进去的,不信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
“哎吆,盘算着有娶媒客送媒客,还有那个伴娘啥的,亲戚们也都在车上坐着。有那么多人护着,用不到俺们,谁知道还经不过那几个捣蛋小子。”对于秀萍婶子的怒气,秀萍婆婆不冷不热的。
“这就是你们娶媳妇儿的态度?要是愿意娶就好好的娶,不愿意娶就不要招惹俺家秀萍,俺家秀萍又不是没人要。”秀萍妗子也拖着肥胖的身躯下车了,对着秀萍婆婆就是一顿输出。
“俺家狗儿(秀萍女婿的小名儿)也不是娶不上媳妇儿,等着进俺家门的闺女儿,从街东能排到街西。……”
“你这个人哎,说话咋一点儿把门都没有,大喜的日子里,说啥街东街西的。你看咱媳妇儿都下车了,咋还都在大街上站着,来咱都赶紧进去吧。”
秀萍婆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一个女人拦住了。这个女人是秀萍女婿的婶子,看到双方快要谈僵了,立即上来挽住秀萍的胳膊,亲热地把她往家里拉。看着秀萍进了门,秀萍婶子去车上扶秀萍奶奶,三姑和张家二婶子三闺女也跟在秀萍后面,一起往家里走。只有秀萍妗子,觉得没有人迎接,自己没有面子,扔在那里喋喋不休。
娶媒客和送媒客赶来的时候,秀萍已经拜过了天地,三间大的新房里,也安了两张桌子。一张方桌放在床前,一面可以就着床当凳子,另外三面都是放着长条凳。那个时候结婚,没有专门办婚宴的,桌椅板凳都是从村里人家借的。秀萍和她姑姑家捕包袱的小闺女儿,并排坐在床上,秀萍婶子和秀萍奶奶坐在秀萍左侧,三姑和张家二婶子三闺女坐在秀萍的右侧,秀萍对面的位置上,坐着娶媒客和送媒客。
秀萍妗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屋里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秀萍。
“秀萍,你看看叫你姥姥坐在哪儿?”
“院子里不是有空桌子吗?你叫俺姥姥去坐在那里吧。”秀萍屋里院里看了一圈儿,然后指着院子里说道。
“啥?你叫你姥姥去坐在院子里,出嫁了你的脑子是不是高兴迷糊了?”秀萍妗子一听秀萍叫她去坐在院子里,立马就炸了。“外甥女出嫁,姥姥妗子哪个不是坐上座,你娘不来,你就不把你姥娘妗子放在眼里了?”
“还真是三里不同俗,五里改规矩,我听光说叔叔大爷(伯)坐上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姥娘妗子坐上座的。”秀萍婶子不冷不热的说。
“她婶子,今儿个咱秀萍办好事儿,你就少说两句吧。”秀萍奶奶拉了拉秀萍婶子的胳膊,又看向秀萍妗子,“她妗子,你莫吵了,我跟她婶子出去坐,你和她姥姥坐我们这儿吧。”
“我凭啥坐你的地儿,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当妗子的欺负你这个当长辈儿的。……”
“不坐拉倒,院里这么多空地方,你哪里不能坐,非得坐屋里。要是真的想坐屋里,你早点儿过来啊,别人都坐好了,你还在这儿瞎多多个啥。”
秀萍妗子的话还没说完,秀萍婶子就鄙视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并按住秀萍奶奶的胳膊,不让她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这人哎,今儿个咋就跟我杠上了,我一说话你就呛呛我,我哪儿得罪你了,咋就不能开口说话了?”秀萍妗子不满地看向秀萍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