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伸出手臂,轻轻环住栀栀,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低声说道:“睡吧,有我在呢。”
栀栀靠在江凛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江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心中默默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她,和她一起完成使命。病房里,安静而又温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这对患难与共的伙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晨光刚透过病房的百叶窗,两位身着制服的调查人员便敲响了房门。为首的中年男人出示证件后,迅速架起录音设备,笔尖悬在记录本上方:“江凛同志、林栀琰同志,我们受上级委托,需要二位详细还原蓝方营地遇袭事件的全过程。”
江凛半靠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被角,声音还带着沙哑:“我们当时在蓝方营地负责外骨骼装甲的技术研究与维修,那天下午,送来一具弯折报废的装甲,表面还沾着血迹。”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装甲内部的承托架呈现不规则断裂,就像是有人用液压钳……把穿戴者切碎后再取出零件。”
一旁的栀栀攥紧了被子,回忆起那渗血的金属碎片,脊背仍泛起凉意:“发现异常后,我们准备上报,却发现所有通讯设备都被人为破坏。正在医疗帐篷讨论时,陈凌峰中校突然掀开帘子,让我们跟他撤离,我和江凛跟他从山体裂缝离开。”
调查员的钢笔在纸面沙沙作响:“据其他幸存者证词,猎鹰小组营地随后也遭遇袭击,二位当时在场吗?”
“我……”栀栀的声音突然发颤,江凛立刻握住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在猎鹰营地休养时,我检查备用装甲发现,本该使用航空级隔热合金的部位,全被替换成导热性极高的金属。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江凛,就被人挟持带到悬崖边。”她抬手抹了把脸,“对方启动遥控装置,让装甲自行折叠挤压,是陈中校及时开枪打伤了那个人,并打断了我装甲上的电源连接线,救下了我……”
江凛猛地转头,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这些事……你怎么从没说过?”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栀栀咬着嘴唇摇头,转向调查员,“后来蓝方营地方向燃起浓烟,陈中校坚持带队回去救援,让我们往天山外传讯。他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泪水夺眶而出,“他说我们是技术人员,让我们带着真相出去,一定把真相公之于众。”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录音设备的指示灯在安静闪烁。调查员合上记录本,语气沉重:“感谢二位提供的关键线索。陈凌峰同志的牺牲我们会如实上报,幕后黑手一个都不会放过。”
调查人员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江凛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像焊在栀栀脸上般灼热,带着压抑的颤抖开口:“被挟持……是怎么回事?”
栀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午后的阳光还带着暖意,她蹲在维修车间反复测量装甲导热系数,金属板在指尖沁出异常的灼烫感。当“航空材料被替换”的推论在脑海成型时,后颈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世界天旋地转——冰冷的枪管抵住她后心,猎鹰组官兵沙哑的威胁裹着血腥气喷在耳畔:“敢出声就打爆你的头!”
“他把我带到悬崖边。”栀栀的声音突然拔高,又在颤抖中弱下去。当时狂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她看着对方将外骨骼装甲狠狠砸在岩缝里,金属碰撞声混着恶魔般的笑声:“穿上!试试新装备的自毁功能!”
江凛猛地抓住她颤抖的手腕,却在触到她手腕淤青时骤然松开。栀栀盯着天花板,继续用机械的语调讲述:“装甲开始折叠的瞬间,金属挤压的声音像骨头碎裂。他就站在旁边笑,说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得死……”
回忆突然被一声枪响撕裂。陈凌峰持枪的身影从雪幕中冲出,子弹精准穿透对方手腕,遥控器坠地的脆响与切断电源线的火花同时炸开。当装甲停止绞杀的刹那,栀栀瘫倒在陈凌峰怀里,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混着低吼:“带回去!必须问出幕后的人!”
“要不是陈中校……”栀栀的呜咽被江凛的胸膛吞没。他将她死死按在怀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浸着血一般的懊悔:“那天你抓着我的手哭,我问什么你都不说……”
“因为我怕你自责。”栀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指尖抚过江凛缠着绷带的额头,“你昏迷时,我总在想,如果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做……”
江凛突然翻身将她圈在怀里,喉结在她发顶蹭过:“别胡说……以后换我守着你。”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相互交叠的影子,在暮色中紧紧相拥。
接下来的几天,江凛在病床上恢复得还算顺利,但他总是反复询问栀栀:“我的行李,有没有被从蓝方营地送回来?”
栀栀一开始并未在意,只当是江凛惦记着随身物品,随口答道:“还没听说呢,也许救援匆忙,暂时没顾得上。”可随着江凛询问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江凛每次问起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急切与紧张,仿佛那行李中藏着至关重要的东西。
“江凛,你行李里到底有什么啊?这么着急。”有一次,栀栀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江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后才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些常用的东西,想着早点拿回来,心里踏实。”
栀栀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看江凛不愿多说,她也不好追问,只是在心中暗自记下。她开始四处打听江凛行李的下落,向照顾他们的护士询问,也拜托张强帮忙留意。然而,得到的答复都是暂时没有消息,蓝方营地的物资还在清点搬运中。
在等待的日子里,江凛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常常望着病房的门,像是期待着下一秒就有人送来行李。有时正和栀栀说着话,会突然停下,眼神飘向远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行李怎么样了。”
这反常的举动让栀栀越发好奇,她暗自下定决心,等江凛的行李一到,一定要弄清楚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能让平日里沉稳的江凛如此牵肠挂肚。
栀栀脚步轻快地推开病房门,不锈钢餐盒碰撞出清脆声响。她将冒着热气的饭菜摆上可升降桌板时,发梢还沾着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张强刚打电话说,咱俩的行李都找到了!”
江凛半撑着身子的动作陡然僵住,指节在床单上压出苍白痕迹。他喉结艰难滚动,声音却装作随意:“是吗?那太好了。”
“不过说是要集中检查,下周才能送过来。”栀栀舀起一勺蛋花汤,见江凛盯着餐盘却迟迟不动筷,忍不住用汤匙敲了敲碗沿,“到底什么宝贝,把我们江研究员急成这样?难不成偷偷藏了天山雪莲?”
江凛被呛得咳嗽两声,耳尖泛起可疑的红。他接过汤碗时,金属勺碰撞声里混着支吾:“就...实验记录本和换洗衣物。”他垂眸搅动着热气,却在蒸汽氤氲间想着那杯被放在行李箱隔层里,金丝绒的盒子里面又要向栀栀求婚的戒指……
他还想着等自己身体恢复后,一切都调查清楚,他要带着栀栀去纳木措,在那里向她求婚。
“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栀栀突然凑近,发梢扫过江凛发烫的脸颊。她眯起眼睛,指尖点了点他攥得死紧的被角,“再不说实话,今晚就把你这份病号餐全吃掉。”
江凛猛地抬头,撞进那双盛着狡黠与关切的眼睛。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将他的犹豫揉碎在渐暗的天光里。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床头柜上的呼叫铃却突兀响起,护士甜美的嗓音从内线传来:“江凛同志,该做术后复查了。”
江凛应声放下餐具,手掌撑着床垫想要起身,却因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眉头瞬间蹙起。栀栀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温热的掌心透过病号服传来温度:“小心慢点起,伤口又该疼了。”
她半揽着江凛的腰,让他借力缓缓直起身子。江凛低头时,正好望见她发顶新生的碎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脖颈处还沾着方才打饭时蹭到的饭香。两人贴得极近,他甚至能听见她耳畔细微的呼吸声。
“我没事。”江凛哑着嗓子开口,却没有挣脱她的搀扶。走廊里传来护士催促的脚步声,他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神色,任由栀栀半搂着往检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