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朦胧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栀栀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她正坐在床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见江凛醒了,栀栀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醒啦,我给你打了早饭,都是清淡好消化的。”说着,她起身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餐盘,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放在江凛身前的小桌上,“快吃吧。”
江凛看着眼前的栀栀,又看看那精心准备的早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轻轻握住栀栀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辛苦你了。”栀栀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辛苦,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就行。”
江凛说着,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紧紧握着栀栀的手,仿佛要将未来的美好都通过掌心传递给她。“那必须的,我们还要去纳木措呢。”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想象一下,站在那片湛蓝的湖水边,周围是连绵的雪山,头顶是澄澈的天空,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
他轻轻抚上栀栀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拇指擦过她的眼角,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和担忧都抹去。“等我身体彻底好了,我们就去,在湖边看日出日落,看星星倒映在湖水里。”江凛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期待,“到时候,我要给你拍好多好多照片,把你的笑容都留在那里。”
栀栀咬了一口包子,松软的面皮带着淡淡的麦香在口中散开。她微微眯起眼,唇角带着笑意,“想想都美。” 思绪却飘回到了多年前,高中毕业后,她瞒着所有人独自踏上了前往西藏的旅程,原以为就此能隐匿在那片广袤天地间,无人能寻。
直到与江凛重逢,看到他床头那副栩栩如生的水笔画——画中自己在纳木措边翩翩起舞,灵动的身姿与背后湛蓝的湖水、洁白的雪山融为一体。那一刻,她便知道,那些自己以为无人知晓的时光,江凛都有在努力参与。
此时,她看着眼前的江凛,心中虽满是疑问,好奇他当年是如何寻找自己,又经历了多少波折,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她知道,等到了纳木措,在那片纯净的天地间,江凛自会将那些过往娓娓道来,而她愿意耐心等待,等待那些被时光尘封的故事一一开启。
江凛低垂着眼睑,专注地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他默默在心里估算着时间,眼神中透着沉稳与笃定。想到自己术后的刀口,从最初的剧痛到如今逐渐好转,他清楚只要再恢复些时日,到演习结束时应该大差不差能长好。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拖了后腿,更期待着能健健康康地陪着栀栀去纳木措。于是,他不自觉地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又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暗暗给自己鼓着劲,等演习结束,一定要好好陪栀栀去完成那个惊喜,不留一丝遗憾。
江凛用纸巾轻轻擦去嘴角的粥渍,金属勺与瓷碗相碰发出轻响。他将空碗推到一旁,目光穿过氤氲的热气,落在栀栀疲惫却坚定的眉眼上:\"你这几天还有什么工作吗?\"话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担忧,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碗沿的裂纹,仿佛在丈量那些她独自扛过的日夜。
栀栀咬开包子皮,涌出的热气扑红了脸颊。她将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这几天主要是维修一些故障和损伤的装甲。\"说话间,她伸手抹了把额前碎发,露出虎口处新结的痂——那是调试设备时被金属划的。\"我自己还有实验团队那么多人,肯定可以应付过来,你放心吧。\"尾音带着刻意上扬的轻快,却掩不住眼底因连日熬夜泛起的血丝。她刻意大口咀嚼着包子,试图用食物堵住江凛即将出口的劝阻。
江凛的目光像被钉住般落在栀栀眼下青黑的晕影上,那抹血丝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即便睡了整晚也未能褪去半分。喉结重重滚动,他伸手轻轻覆上她手背,指腹擦过她虎口处新结的痂,粗糙的触感让心口猛地抽痛。
\"那......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好吗?\"他的声音不自觉放得极软,像怕惊飞了掌心的蝴蝶。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仿佛这样能抚平她所有的疲惫,\"别再一个人扛着了,我现在能帮你了。\"
栀栀仰起脸,故意冲江凛露出个元气满满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她伸手在自己肩头拍了两下,胸脯挺得高高的:“我现在可厉害啦,你就放心吧!”说着,站起来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她眨了眨眼,俏皮地冲江凛吐了吐舌头,试图用轻松的姿态驱散他眼底的担忧,心里却默默想着,只要能让他安心养病,自己多撑一撑又何妨。
江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他抬手轻轻刮了刮栀栀的鼻尖,语气里满是纵容:\"知道啦,我们林少尉最厉害啦。\"说着,又替她把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发烫的脸颊,\"不过答应我,再厉害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不然等我康复了,第一个'惩罚'你。\" 他的声音带着玩笑的意味,可眼底的关切却浓得化不开。
栀栀眉眼弯成两弯月牙,像只灵动的小鹿般俯身,在江凛脸颊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她发梢扫过江凛的鼻尖,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淡淡消毒水味,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知道啦,那我去实验室啦。\"她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戳了戳江凛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你今天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听到没~\"说罢,不等江凛回应,便转身朝帐篷外跑去,马尾辫在晨光里一甩一甩,很快消失在门帘外。
江凛的目光追随着栀栀跃动的身影,直到帆布门帘重新合拢。唇角噙着的笑意迟迟未散,却在低头的瞬间化作一丝苦笑——胃部传来隐隐的钝痛,像是在提醒他尚未痊愈的身体。他伸手隔着病号服轻轻揉按着,指腹下的皮肤还能感受到术后绷带的勒痕,每一下按压都伴随着轻微的酸胀。
帐篷顶的帆布被风掀起又落下,投下细碎的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江凛仰靠在枕头上,望着斑驳的布顶,思绪却飘向了实验室里的栀栀。她眼底的血丝、虎口的新痂,还有强撑着的笑脸,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这丫头......\"他喃喃自语,掌心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仿佛这样就能把担忧和心疼都揉进自己身体里,换她能轻松些。
晨光斜斜切进医疗帐篷时,江凛已经扶着金属床栏站定。术后第七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却也将他眼底重新燃起的精气神照得透亮。他试着松开手,平稳迈出两步,军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让他想起戈壁演习时的冲锋号——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腰间缠着的绷带已不再扯得生疼。
\"这药还真是厉害啊,不愧是军用的。\"他摩挲着口袋里的药盒轻笑出声。深绿色的药盒边角已经被反复开合磨出毛边,那些曾如潮水般涌来的胃痛,在强效药剂的压制下,如今只剩偶尔的钝痛提醒着身体的创伤。想到栀栀抱着实验记录本熬夜调配药方的模样,他的指尖不自觉收紧,转身望向帐篷外绵延的迷彩营地。
走廊传来军医查房的脚步声,江凛挺直脊背。部队不是疗养院,他清楚自己该归队了——但此刻胃部的平静,恰似命运馈赠的短暂喘息,让他能以更坚实的姿态,迎接下一场挑战。
矿洞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江凛头顶明明灭灭,潮湿的岩壁沁出细密水珠,顺着他迷彩裤腿缓缓滑落。当助力的惊呼划破仪器嗡鸣,他正扶着门框调整呼吸,苍白的脸色在冷光下泛着薄汗。
\"江工!您回来啦!\"最先发现他的年轻助力差点碰倒手边的检测仪,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正在操作台弯腰调试设备的栀栀猛然抬头,防静电手套还套在指间,发梢沾着几缕实验室特有的蓝光。她直起身时带翻了旁边的图纸,纸页哗啦啦散落一地:\"你怎么来了!\"尾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的颤音,脚步却已不受控地冲向他。
江凛扯出个苍白的笑,抬手示意自己无碍,喉结滚动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味:\"闷在帐篷快长毛了,来看看我们的首席研究员......\"话未说完,就被栀栀冰凉的指尖抵住嘴唇,她仰起脸,眼底翻涌的担忧几乎要漫出来,却生生化作一句气鼓鼓的嗔怪:\"不要命了?伤口裂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