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星图流转,光芒映照着归一真人凝重的面庞。
“焚天谷与冰极殿?”薛玄逆眉头微蹙,这两个名字他略有耳闻。镜玄天广袤无垠,东西南北四域因其独特的天地法则与修行理念,近乎隔绝。东部逆乱,西部秩序,而南域酷烈,北域严寒,皆有其特异之处。“据闻南域焚天谷,奉行‘焚尽万物,唯我独存’,北域冰极殿则讲究‘冰封万念,绝对静止’?这两家理念南辕北辙,竟能结盟?”
归一真人指尖轻点星图,南域与北域的影像放大,呈现出赤地万里与冰封国度的景象。“正因理念相悖,其结盟才更显可怕。他们并非理念相合,而是目标一致——重聚阴阳镜,以其无上伟力,强行将自己的道则烙印于整个镜玄天,让世界彻底归于‘焚尽’或‘永冻’。”
他顿了顿,看向薛玄逆手中的混沌罗盘,以及自己掌心的阴阳镜碎片。“阴阳镜乃世界本源至宝之一,拥有调和、逆转乃至定义规则的力量。若落入任何一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东部逆乱,西部秩序,尚在动态平衡之中。但若让焚天谷或冰极殿得逞,便是彻底的寂灭与终结。”
薛玄逆感应着混沌罗盘对那碎片的强烈渴望,心中明了。收集碎片,不仅是罗盘补全自身的需求,更是阻止世界走向极端毁灭的关键。“他们已知晓碎片在我等手中?”
“尚未确定,但推测不远矣。”归一真人沉声道,“大长老此前心魔深种,急于驱逐你,未必没有受到外部暗中挑唆的可能。南北联盟的触角,或许已渗透进来。你于试炼中展现混沌之道,动静太大,恐怕已引起他们的警觉。”
就在这时,薛玄逆怀中的混沌罗盘再次震动,不仅指向归一真人手中的碎片,更分出一道微弱的指引,遥遥指向南方。同时,他识海中《大道混沌经》的经文自行流转,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生出玄妙感应。
“他们来了。”薛玄逆与归一真人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身形一闪,出现在天法山巅的观星台上。只见南方天际,一片赤云滚滚而来,灼热的气息即便相隔万里亦让人感觉灵气躁动;北方则是一线极寒白潮,所过之处云气冻结,空间都似乎变得粘稠。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气息,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相互交织,并未抵消,反而形成一种冰火交织的毁灭领域,朝着天法山压迫而来。
“焚天谷主!冰极殿主!”归一真人声音低沉,“竟是两大宗主亲至,看来他们对碎片是志在必得。”
赤云之中,现出一名赤发红袍的老者,周身环绕着扭曲空气的火焰,双眸如同熔岩,正是焚天谷主。白潮之上,则是一位身着冰晶宫装的女子,容颜绝美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万古寒冰,正是冰极殿主。
“归一老道,”焚天谷主声如洪钟,震得云海翻腾,“交出阴阳镜碎片,还有那个东部来的混沌传人!否则,今日便让你这万法天,化作焦土冰狱!”
冰极殿主未曾开口,但其冰冷的意志已横扫而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逆乱之源,秩序之敌,混沌……当诛。”
面对两位同级别强者的威压,归一真人踏前一步,周身万法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天法山。“焚天,冰极,尔等强行合一,不过镜花水月,终将反噬己身。阴阳镜之力,非你等所能驾驭。”
“能否驾驭,试过便知!”焚天谷主大笑,挥手间,一道横贯天地的火焰巨刃劈落,那火焰并非单纯的灼热,更蕴含着一种“焚毁规则”的可怕意境。
几乎同时,冰极殿主玉指轻点,无数细碎的冰晶凭空出现,这些冰晶并非冻结实物,而是直接冻结空间、冻结灵气的流动,欲将万法天的秩序领域彻底凝固。
归一真人面色凝重,法诀变幻,身后浮现万千法则符文,如星河倒卷,迎向那冰火合击。
轰——!
恐怖的碰撞在天际爆发,光芒刺目,能量风暴肆虐。归一真人虽强,但以一敌二,面对这诡异融合的冰火之力,身形微晃,周身的法则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
“哈哈哈!归一,你的万法归一,在绝对的毁灭与静止面前,不堪一击!”焚天谷主气势更盛。
就在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归一宗主,可否让我一试?”
薛玄逆踏步上前,与归一真人并肩而立。他头顶混沌罗盘虚影沉浮,周身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扩散开来,不像归一真人那般硬碰硬,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悄然迎向那冰火交织的毁灭领域。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足以焚毁规则、冻结空间的冰火之力,在触及混沌领域的瞬间,竟像是百川入海,虽然激起滔天波澜,却未能将其撕裂。炽热的火焰与极寒的冰晶在混沌之气中相互冲撞、消磨,最终竟被缓缓同化,分解为最本源的清浊二气,滋养着混沌领域,反而使其范围扩大了一丝。
“什么?”焚天谷主与冰极殿主同时色变。他们这联手一击,威力倍增,自信足以压制归一真人,却被一个看似只有洞虚境(薛玄逆依旧压制了部分修为)的修士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甚至,他们的力量还被对方利用了?
“混沌之道,包容万法,化育万物,亦能归融万物。”薛玄逆目光平静地看着南北两大巨头,“二位道友,执念过重,已入歧途。这冰火相融看似强大,实则根基不稳,强行维系,终有爆裂之危。不若静心体悟混沌之妙,或可找到真正超脱之路。”
“狂妄小辈!也配论道?”焚天谷主暴怒,周身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九条火焰巨龙,咆哮而来。冰极殿主亦不再保留,身后浮现巨大的冰凤虚影,双翼扇动,无尽玄冰神针如暴雨倾泻。
面对这更猛烈的攻击,薛玄逆深吸一口气,识海中《大道混沌经》经文大放光明。他双手结印,混沌罗盘本体首次被他全力催动,悬浮于头顶,缓缓旋转。
“混沌初开,清浊自分!逆乱有序,皆归吾身!”
嗡——!
混沌领域剧烈扩张,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吞噬。罗盘中央,阴阳二气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漩涡。那九条火焰巨龙冲入漩涡,炽烈的火行元气被剥离、转化;那无尽的玄冰神针没入其中,极寒的水行本源被汲取、吸收。
混沌领域内部,时而烈焰滔天,时而冰封万里,但最终都在罗盘的调和与混沌之气的包容下,趋于平衡,化为领域成长的能量。薛玄逆的气息,在这一刻竟开始稳步提升,向着合道境的瓶颈发起了冲击!
“他……他在利用我们的攻击修炼?!”焚天谷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又惊又怒。
冰极殿主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难以置信与一丝隐晦的贪婪:“混沌至宝……竟有如此神效!”
归一真人见状,精神大振,朗声道:“二位,还要再战吗?薛小友的混沌之道,正是尔等歧途的明镜!”
焚天谷主与冰极殿主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与杀机。薛玄逆的存在,以及他手中的混沌罗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成了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撤!”焚天谷主当机立断,赤云裹挟着他与部下,如潮水般退去。冰极殿主亦深深看了薛玄逆一眼,仿佛要将他牢牢记住,随即融入白潮,消失于北方天际。
强敌暂退,天法山上下却无丝毫喜悦,反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力。南北联盟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归一真人看向闭目体悟,气息翻涌的薛玄逆,沉声道:“薛小友,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他们找到其他碎片,或者找到方法完美融合力量之前,集齐碎片,彻底掌控阴阳镜的奥秘。”
薛玄逆缓缓睁开眼,眼中混沌之气一闪而逝。他感应着罗盘对南方更清晰的指引,点了点头。
“南方焚天谷……下一块碎片,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