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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染红了红花镇外漫无边际的花田。那成片的红花开得妖异,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便掀起腥甜的浪潮,仿佛整片土地都在渗血。镇口的石碑早已被红花藤缠绕,碑上“红花镇”三个字被暗红色的污渍浸染,模糊间竟像是凝固的血迹。

“师父,这地方的煞气重得邪门。”林婉儿握紧腰间的红花银针,指尖因用力泛白。她利落的双丫髻上沾着几粒草屑,短款道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空气中除了红花的腥甜,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让她不由得想起幼时家乡被活尸侵袭的噩梦。

李承道停下脚步,青布道袍上的褶皱里积着尘土,腰间的桃木剑与红花粉香囊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镇口那片晃动的红花丛,左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常年画符留下的厚茧,也是他每次感知到凶煞时的习惯动作。“不是煞气,是怨气裹着血气,这镇上定有枉死之人化为凶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身旁的赵阳紧了紧背上的粗布行囊,行囊里的法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材高壮,面容却透着几分沉郁,想起家族被灭门的血海深仇,握着行囊背带的手指青筋暴起。“师父,镇口的红花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花田,只见无数暗红色的影子在花丛中蠕动,像是蛰伏的野兽。

三人刚踏入镇口,一阵诡异的阴风突然刮过,红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死寂。李承道眼神一凛,喊道:“不好!快走!”

话音未落,十几具面色青灰的活尸从红花丛中扑了出来。它们衣衫破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红色煞气,双手指甲乌黑尖利,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丝毫神采,唯有嗜血的凶光。为首的活尸胸口赫然印着三朵血红花印记,与李承道之前追踪的异常煞气来源完全吻合。

“赵阳,布盾!婉儿,用红花针!”李承道话音刚落,已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刻着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发光。

赵阳反应极快,迅速从行囊中取出桃木盾挡在身前,活尸扑上来的力道撞得他连连后退,却依旧稳稳地守住了防线。林婉儿身形矫健如狸猫,侧身避开一具活尸的抓挠,右手飞快抽出腰间的红花银针,手腕一翻,三枚银针精准地射中三具活尸的眉心。银针入体的瞬间,活尸发出刺耳的嘶鸣,周身的煞气剧烈波动,动作竟迟缓了大半。

“红花真能克制它们!”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继续抽针射击。她发现这些活尸体内都藏着一缕黑红色煞气,而红花银针似乎能暂时压制这股煞气,让它们失去行动力。

李承道手持桃木剑,剑气横扫,将靠近的活尸劈得肢体分离。但诡异的是,这些活尸即便断肢,依旧能爬行着发起攻击,唯有击中眉心那缕煞气的核心,才能彻底让它们不动。“是‘红花养煞’之术!这些活尸只是凶物的傀儡,真正的凶煞还在后面!”李承道一边斩杀活尸,一边大喊提醒徒弟。

就在三人浴血奋战之际,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镇民匆匆赶来。他身着锦缎长衫,面容和蔼,正是红花镇的镇长周泰。“三位道长住手!误会!都是误会!”周泰一边喊着,一边挥手让镇民上前阻拦。

李承道收剑后退,警惕地看着周泰:“镇长此言何意?这些活尸伤人害命,怎会是误会?”

周泰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目光却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道长有所不知,这是山中的山精作祟,我们镇民已经习惯了,只需献祭些牲畜便能平息它们的怒火。三位道长贸然出手,怕是会激怒山精,给全镇带来灾祸啊。”他说话间,衣袖不经意地扫过身前,林婉儿敏锐地发现,他衣袖上沾着的红花粉末,与活尸眉心渗出的粉末一模一样。

“山精作祟?”林婉儿冷笑一声,“镇长衣袖上的红花粉,为何与这些活尸身上的煞气同源?”

周泰脸色微变,随即掩饰道:“姑娘说笑了,我日日打理镇外的红花田,沾些花粉罢了。”他挥了挥手,“几位道长若是路过,还请尽快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李承道看出周泰心中有鬼,却也不愿贸然撕破脸,当下拱了拱手:“既然镇长如此说,我等便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当晚,三人住进了镇口的一间破败客栈。客栈里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墙角的蛛网积了厚厚的一层,桌上还放着半盏早已干涸的茶碗。

“师父,周泰肯定有问题,他衣袖上的红花粉绝非普通花粉。”林婉儿坐在桌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红花银针,眼神凝重。

赵阳从行囊中取出一张黄符,放在桌上:“我刚才在镇中探查,发现不少人家都紧闭门窗,隐隐能听到哭声,这镇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承道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装着红花粉的香囊,倒出一点放在掌心:“这红花本是活血通经的良药,却被人用来养煞,真是暴殄天物。当年我师门就是被擅长此术的奸人所灭,今日遇到,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左手的两根手指微微颤抖,那是恨意与杀意交织的表现。

深夜,客栈的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一闪而入,扔给桌上一个布包后,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赵阳反应极快,追出门外,却只看到一片血红的花田在月光下晃动,无数黑影在花丛中穿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李承道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包染着暗红色血迹的红花,散发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布包底部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活尸怕红花,却喜血祭,三日后便是血月,全镇都要完。”

“是柳三娘。”林婉儿认出了这字迹——白天在镇中探查时,她曾见过镇中红花铺的老板娘柳三娘,那女人容貌艳丽,眼神却带着几分诡异,当时她便觉得此人不简单。

李承道捏起一撮染血的红花,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这红花沾的不是人血,是煞气凝结的血煞,看来这凶煞的力量,已经远超我的预料。”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红花田上传来一阵诡异的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凶物在磨牙吮血。赵阳握紧了腰间的法器,沉声道:“师父,三日后的血月,恐怕就是那凶煞要大开杀戒的时候。”

李承道将染血的红花重新包好,眼神锐利如刀:“那我们就陪它玩玩。明日先去停尸房查验那些死者的尸体,我倒要看看,这红花镇的地下,到底埋着多少冤魂。”

客栈外,红花丛中的黑影越来越多,它们在月光下扭曲蠕动,朝着客栈的方向缓缓靠近,浓重的腥甜气息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笼罩了整个红花镇。一场围绕着红花与凶煞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此时的三人还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活尸伤人案背后,不仅藏着百年血债,还牵扯着李承道师门被灭的陈年旧怨。

天刚蒙蒙亮,红花镇还浸在一片死寂中,唯有镇外花田的腥甜气息随着晨风弥漫开来。李承道师徒三人避开镇民的视线,悄然潜入了镇西的停尸房。停尸房是一间破败的土坯房,门窗朽坏,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腐臭,与红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师父,这里的煞气比镇口更重。”赵阳从行囊中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稳定。他眉头紧锁,从行囊里翻出一张黄符贴在门框上,腐臭气息才稍稍淡了些。

林婉儿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躺在地上,白布上已经渗出暗红色的污渍,与红花的颜色如出一辙。她走上前,轻轻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死者是个年轻男子,面色青灰如纸,胸口印着三朵狰狞的血红花印记,伤口血肉模糊,却诡异得没有一滴血液流出,皮肤下的血管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干瘪地贴在骨骼上。

“没有外伤,精血却被抽干了。”李承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死者胸口的血红花印记,指尖刚一触碰,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煞气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立刻缩回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点燃,符纸燃烧的青烟缭绕在尸体上方,死者骨骼处竟隐隐透出红色的纹路。“你看,骨骼里残留着红花纤维,这些人都是被‘红花养煞’之术吸尽精血而死。”

赵阳凑近查看,眼中满是震惊:“这种邪术早已失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起家族被灭门时,现场也残留着类似的红花印记,拳头不由得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林婉儿仔细检查着尸体的五官,突然发现死者的耳道里藏着一小撮干燥的红花粉末。“师父,这里有红花粉。”她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挑出,放在鼻尖轻嗅,“这粉末带着淡淡的煞气,应该是凶煞用来控制活尸、吸食精血的媒介。”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疯疯癫癫地冲了进来,嘴里大喊着:“陈郎中回来了!他来找你们报仇了!红花吸血,活尸还魂!”正是镇中那个疯癫的老秀才。

赵阳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他:“老人家,你说的陈郎中是谁?他为什么要报仇?”

老秀才挣扎着想要挣脱,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丝恐惧:“陈郎中是百年前的好郎中啊……他被他们活活打死,埋在红花地里……现在他回来了,要吸尽全镇人的血!”他一边喊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半张残缺的符纸,“这是镇煞的……能治住他……”

林婉儿接过符纸,瞳孔骤然收缩——这符纸的纹样,竟与师父行囊中那半张“红花镇煞符”一模一样!“老人家,这符纸是哪里来的?”她追问着,语气带着急切。

老秀才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推开赵阳就往外跑,嘴里还在念叨着:“红花地……血债血偿……”

李承道看着老秀才消失的背影,眼神凝重:“这老秀才绝非疯癫那么简单,他手里的符纸,是我师门失传的红花镇煞符。看来,这红花镇的凶煞,与我师门的灭门案有关。”

三人走出停尸房时,镇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只见镇中心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夹杂着红花的腥甜。“是红花铺的方向!”林婉儿脸色一变,立刻朝着浓烟处跑去。

红花铺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吞噬着木质的房屋,噼啪作响。围观的镇民们满脸惊恐,却没人敢上前救火。李承道三人冲到近前,只见火场中隐约有一具烧焦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从衣物的残片辨认出是女性。

“是柳三娘!”林婉儿心中一沉,想起昨晚柳三娘送来的染血红花和警告,没想到她竟遭遇了不测。

火势渐渐减弱,赵阳冒险冲进火场,从废墟中找出一本烧毁大半的账本。账本的纸页已经焦黑,只剩下几页残片还能辨认。李承道接过残片,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光绪二十三年”“红花地埋人”“借煞求财”等字样。

“这字迹……”李承道瞳孔骤缩,左手的两根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是当年背叛我师门的叛徒的笔迹!当年我师门就是因为掌握了‘红花镇煞’的秘密,被他勾结外人灭门,夺走了镇煞秘典!”

林婉儿和赵阳闻言,心中皆是一震。他们没想到,这红花镇的凶煞,竟然与师父的陈年旧怨、赵阳的家族血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深夜,客栈里一片死寂。李承道坐在桌前,看着那半张红花镇煞符和账本残片,眼神冰冷如霜。林婉儿和赵阳坐在一旁,各自思索着线索,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婉儿立刻警觉起来,抽出腰间的红花银针。她示意师父和师兄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躲在门后。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林婉儿毫不犹豫,手中的红花银针直射黑影眉心。黑影惊呼一声,迅速侧身避开,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煞气。

“是你!”林婉儿看清黑影的脸,不由得愣住了——眼前的人竟然是柳三娘!她脸上带着一道新添的疤痕,衣衫破损,却依旧眼神锐利。

柳三娘喘着粗气,看着林婉儿手中的银针,苦笑道:“姑娘下手真狠,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已经成了你的针下亡魂。”

“你没死?那火场中的尸体是谁?”李承道站起身,桃木剑直指柳三娘,眼神中满是警惕。

柳三娘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是我的替身。我本是陈烈的后人,百年前,镇中望族周氏为了借红花地的煞气敛财,诬陷我先祖通鬼,将他活活虐杀,埋在红花地底炼化为伤鬼,世代用镇民的精血滋养。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昨晚给你们报信后,就被周泰的人发现了,只能用替身假死脱身。”

她将玉佩递给李承道:“这是我先祖留下的‘红花佩’,能暂时压制伤鬼的煞气。周泰是周氏的后人,他一直用我先祖的煞气掌控全镇,三日后的血月之夜,他要启动血祭,让伤鬼彻底成型,到时候,没人能阻止他。”

李承道接过玉佩,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润气息,与当年师门秘藏的玉佩气息相似。他看着柳三娘,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为何要帮我们?”

“因为只有你们能除掉伤鬼,为我先祖报仇。”柳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而且,周泰的目标不止于此,他还想得到你师门的红花镇煞秘典,用伤鬼的力量称霸一方。我不能让他得逞。”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紧接着便是镇民的惨叫声。柳三娘脸色一变:“不好!周泰提前催动了煞气,活尸又出来了!”

李承道眼神一凛,握紧了桃木剑:“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婉儿,赵阳,随我去红花地!”

夜色中,红花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活尸在街上游荡,镇民们四处奔逃。李承道师徒三人与柳三娘并肩而行,朝着镇外的红花地进发。月光下,那片妖异的红花田如同一滩凝固的鲜血,而在花田深处,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阴风卷着腥甜的红花气息,在镇外花田上空盘旋。血月已悄然挂上中天,暗红色的月光洒在成片的红花上,让花瓣显得愈发妖异,仿佛每一朵都在贪婪地吸食着夜色中的血气。

“师父,你看那片花田!”赵阳突然指向红花地深处,只见无数黑红色的煞气从泥土中蒸腾而起,汇聚成一道冲天的煞气柱,将血月的光芒都染成了暗红色。无数活尸在花田间游荡,它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眼中的凶光也愈发浓烈,显然是被血月之力强化了。

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在血月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光:“周泰已经启动了血月祭煞阵,他要将镇中村民当作祭品,彻底唤醒伤鬼的本体。”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婉儿和赵阳,“婉儿,你去追踪周泰,阻止他继续催动祭阵;赵阳,你布下困煞阵,阻拦活尸群,为我争取时间;我去对付伤鬼本体!”

“师父小心!”林婉儿和赵阳异口同声地应道,随即分头行动。

赵阳迅速从行囊中取出八根桃木钉,在花田边缘布下困煞阵。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黄符飞舞,桃木钉入土的瞬间,阵中升起淡淡的金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活尸群察觉到威胁,疯狂地冲向屏障,撞击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但困煞阵毕竟是仓促布下,又被周泰暗中破坏了阵眼,金光很快便开始闪烁不定。

“该死!阵眼被人动了手脚!”赵阳脸色一变,只见一头身形格外高大的活尸撞破了薄弱处的金光,冲了进来。这头活尸胸口的血红花印记格外清晰,煞气也比其他活尸浓烈数倍。赵阳不退反进,抽出腰间的桃木匕首迎了上去,匕首与活尸的利爪碰撞,迸出火星。

激战中,赵阳渐渐落入下风,手臂被活尸的利爪划伤,鲜血直流。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怀中的红花秘匣碎片,连忙掏出来攥在手中。碎片接触到活尸的煞气,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活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竟被红光逼退了数步。“原来这碎片能克制煞气!”赵阳心中一喜,握紧碎片再次冲向活尸,桃木匕首配合红光直刺活尸眉心,将那缕核心煞气彻底打散。

另一边,林婉儿追踪着周泰的气息,深入花田深处。这里的红花长得更加茂密,花茎上竟缠绕着淡淡的黑红色煞气,仿佛是活物一般,时不时伸出细藤想要缠绕她的脚踝。突然,一阵诡异的红光从前方祭坛处传来,林婉儿心中警铃大作,刚要避开,却见周泰站在祭坛上,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煞气的红花枝,口中念念有词。

“林姑娘,别来无恙啊。”周泰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手中红花枝一挥,无数红色花藤从地面窜出,瞬间将林婉儿缠绕。“你师父杀不了陈烈,你也救不了任何人,今日,你就成为祭阵的一部分吧!”

花藤越缠越紧,林婉儿只觉得一股阴冷的煞气顺着花藤侵入体内,意识渐渐模糊。她想起幼时家族被鬼祟侵袭的痛苦,想起师父的嘱托,心中的不甘与恨意让她强行保持清醒。“我绝不会让你得逞!”她猛地催动体内残存的真气,腰间的红花银针自动飞出,刺穿了缠绕在身上的花藤。银针上的红花之力与煞气碰撞,花藤瞬间枯萎,林婉儿趁机挣脱束缚,抽出桃木匕首刺向周泰。

李承道则直闯红花地核心,这里的煞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刺骨的阴冷。他刚踏入核心区域,便看到一具悬浮在半空中的残破棺材,棺材周围萦绕着浓郁的黑红色煞气,一个身着残破青色长衫的虚影从煞气中显现——正是伤鬼陈烈。他周身煞气翻腾,双手指甲乌黑尖利,胸口同样印着三朵血红花印记,眼神中满是滔天的怨气,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

“你是谁?为何要坏我的好事?”陈烈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百年积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贫道李承道,特来为你解脱,也为我师门报仇。”李承道手持桃木剑,眼神锐利如刀,周身金光护体,抵御着煞气的侵蚀,“你本是冤死之人,却被周氏一族炼成凶煞,吸食无辜之人的精血,早已违背本心。今日,我便斩断你的怨气,让你入土为安。”

话音未落,陈烈已化作一道黑影扑了上来,利爪带着浓烈的煞气抓向李承道。李承道挥剑抵挡,桃木剑与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火星四溅。激战中,李承道发现陈烈的煞气虽强,却在接触到周围的红花时会微微减弱——原来红花地的阳气虽被煞气侵蚀,却依旧能克制部分凶煞之力,这便是陈烈的致命弱点。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煞气中走出,正是那个疯癫的老秀才。他脸上早已没了疯癫之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与贪婪,眼中闪烁着觊觎煞气的光芒:“承道,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李承道瞳孔骤缩,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颤抖:“是你!赵玄机!当年背叛师门、勾结周氏灭我满门的叛徒!”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疯癫老者,竟是他追查多年的仇人。

赵玄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得意与疯狂:“不错,是我。当年若不是我帮周氏一族得到红花镇煞的方法,他们也炼不成陈烈这个凶煞。今日血月之夜,我要借助陈烈的煞气化仙,谁也阻拦不了!”

他突然出手,一道黑色的煞气掌印拍向李承道的后背。李承道早已察觉他的异样,提前在身后布下了红花粉与朱砂混合的陷阱。赵玄机的掌印刚触碰到陷阱,便被红花之力与朱砂的阳气反噬,惨叫一声,浑身燃起黑色的火焰。“不可能!红花怎么会克制我?”

“你忘了,我师门的红花镇煞术,本就是克制你这种养煞之人的克星。”李承道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桃木剑一挥,一道金光劈向赵玄机。赵玄机被煞气反噬,无力抵挡,瞬间被金光劈中,化为飞灰,消散在煞气之中。

解决了赵玄机,李承道转头看向陈烈,却发现他的煞气因血月之力变得愈发浓烈。棺材缓缓打开,里面竟灌满了黑红色的煞气,陈烈的虚影渐渐与棺材融为一体,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红花地,地面都开始剧烈震动。

“师父!我来帮你!”林婉儿和赵阳解决了各自的对手,迅速赶来支援。三人并肩而立,看着煞气越来越浓的棺材,心中都明白,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血月高悬,红花泣血,这场百年血债与师门恩怨的了结,注定要在今夜画上句号。

血月升至中天,暗红色的光芒如血水般倾泻而下,将红花地核心染成一片猩红。陈烈的虚影与棺材彻底融合,黑红色的煞气翻涌如浪,竟凝聚成一双巨大的鬼手,朝着李承道三人抓来。空气被煞气挤压得发出沉闷的轰鸣,红花丛被狂风掀起,无数殷红的花瓣夹杂着煞气,如利刃般呼啸而至。

“结阵!”李承道一声大喝,桃木剑竖在胸前,周身泛起金光。林婉儿与赵阳立刻会意,三人呈三角站位,赵阳迅速掏出八根桃木钉补全困煞阵,林婉儿则将腰间的红花银针尽数取出,捏在指间。阵光与煞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金光被煞气侵蚀得滋滋作响,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

“婉儿,用红花针钉七魄穴位!”李承道盯着棺材上隐隐浮现的七个黑影——那是陈烈散逸的七魄,每一个黑影都散发着浓烈的怨气,“赵阳,打开红花秘匣,用血书引他怨气紊乱!”

林婉儿应声纵身跃起,身形如飞燕般穿梭在煞气与花瓣之间。她避开鬼手的抓挠,手腕一翻,七枚红花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钉在棺材上的七个黑影处。银针入体的瞬间,陈烈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煞气剧烈波动,巨大的鬼手竟溃散了大半。

赵阳趁机从行囊中取出红花秘匣,这是他家族世代守护的遗物,此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血书。血书是百年前陈烈未送出的冤情供述,上面的字迹早已干涸,却依旧透着浓浓的悲愤。他将血书高高举起,血月的光芒洒在血书上,竟让干涸的字迹渗出淡淡的血丝。

“陈烈!看看这是谁的血书!”赵阳大喝一声,将血书掷向棺材。血书在空中展开,上面的冤情与陈烈的怨气产生强烈共鸣,棺材周身的煞气瞬间变得紊乱,黑红色的雾气中竟浮现出百年前陈烈被虐杀的画面:周氏族人将他绑在红花地中,用红花藤缠绕他的四肢,一点点抽干他的精血,最后将他的尸体埋入地底,浇上狗血与朱砂,施展养煞之术。

“啊啊啊——!”陈烈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愤怒,煞气翻涌得愈发猛烈,却也渐渐失去了章法。他的虚影在棺材上方痛苦挣扎,胸口的血红花印记变得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煞气中冲出,正是周泰。他眼中满是疯狂,手中握着一把染满黑血的匕首,朝着赵阳扑去:“不许扰我先祖成形!”他早已被权力冲昏头脑,竟想强行催动祭阵,与陈烈的煞气融为一体。

“你的对手是我!”赵阳转身迎上,桃木匕首与周泰的黑血匕首碰撞。周泰的匕首被煞气浸染,竟能斩断桃木的阳气,赵阳一时不察,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但他眼中毫无惧色,想起家族被灭门的仇恨,想起父亲可能还活着的线索,反手一匕首刺向周泰的胸口。

周泰猝不及防,被刺中要害,鲜血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阳,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

“这一刀,是为我全族上下三十七条人命!”赵阳眼神冰冷,手腕用力,匕首彻底刺穿了周泰的心脏。周泰倒在地上,临死前看向棺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秘典……在棺材底……你们……也活不了……”

李承道听到“秘典”二字,眼神一凛。他趁着陈烈怨气紊乱、煞气减弱的间隙,纵身跃至棺材上方,桃木剑直指棺材底部。“陈烈,你的冤屈已明,百年血债今日了结,我帮你解脱!”

他左手咬破指尖,精血滴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的符文瞬间被激活,金光暴涨。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从柳三娘那里得到的红花佩,将其按在棺材盖上。红花佩与精血、桃木剑的阳气相互呼应,竟在棺材表面形成一道红色的符文屏障。

“师父,我来帮你!”林婉儿也纵身跃起,将剩余的红花粉尽数撒向棺材。红花粉遇血月之光与精血,化为无数红色的光点,融入符文屏障中,屏障的光芒愈发炽盛。

李承道双手握住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刺入棺材底部。“红花活血,通煞解厄!今日,我便以红花镇煞术,还你自由!”桃木剑刺入的瞬间,棺材发出剧烈的震动,陈烈的咆哮声中渐渐没了愤怒,多了几分解脱。

黑红色的煞气从棺材中涌出,却不再是致命的利刃,而是化作无数红色的光点,在空中盘旋。陈烈的虚影缓缓浮现,他身上的煞气渐渐消散,残破的青色长衫变得干净整洁,眼神中的怨气也化为平静。他对着李承道三人深深一拱手,随后化作点点红光,融入周围的红花丛中。

随着陈烈的消散,那些被操控的活尸纷纷倒地,周身的煞气褪去,化为一具具普通的尸体。困煞阵的金光渐渐收敛,红花地中的腥甜气息也变得清新起来,不再带着一丝煞气。

林婉儿落地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她看着周围恢复正常的红花丛,心中对活尸的阴影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赵阳捂着手臂的伤口,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家族的血仇终于得报。

李承道拔出桃木剑,棺材底部果然藏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他师门失传的《红花镇煞秘典》。他翻开秘典,上面记载着完整的红花镇煞之法,还有许多被炼煞的地点标记。“原来,当年的灭门案并非简单的背叛,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炼煞组织。”他眼神凝重,将秘典收好。

柳三娘从红花丛中走出,看着恢复平静的红花地,眼中满是欣慰:“先祖,你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她走到李承道面前,深深一揖,“多谢三位道长,不仅为我先祖报了仇,也救了红花镇的百姓。”

李承道扶起她,摇了摇头:“这是我们该做的。只是,这场风波虽然平息,但炼煞组织的余孽还在,未来还有更多的凶险等着我们。”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血月隐去,朝阳的光芒洒在红花地中,让成片的红花显得格外娇艳。三人收拾好行囊,赵阳的伤口已经用红花粉止血,林婉儿将剩余的红花银针收好,李承道则握紧了手中的秘典与桃木剑。

朝阳穿透晨雾,洒在红花镇的每一寸土地上。被煞气浸染多日的红花田褪去了妖异的暗红,殷红的花瓣在晨光中透着鲜活的色泽,空气中弥漫着红花清新的香气,取代了往日的腥甜腐臭。镇民们陆续走出家门,看着倒地的活尸与恢复平静的花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承道师徒三人与柳三娘站在红花地核心,周泰的尸体早已被镇民抬走处理,那具承载着百年血债的棺材也被深埋地下,上面铺满了新鲜的红花枝,用以镇压残存的微弱煞气。赵阳正用红花粉混合草药包扎手臂的伤口,伤口处的煞气已被红花之力清除,愈合得极快。

“三位道长,此番大恩,红花镇百姓永世不忘。”柳三娘捧着一碗温热的红花茶递过来,眼中满是感激,“这是用清晨采摘的红花冲泡的,能活血解毒,也算我们一点心意。”

李承道接过茶碗,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汤带着淡淡的花香滑入喉咙,连日来与煞气对抗的疲惫消散了大半。他看向手中的《红花镇煞秘典》,书页泛黄,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正是师门失传多年的典籍。“柳姑娘不必客气,除煞卫道本就是贫道的本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秘典中记载的,远不止红花镇一处炼煞之地。”

林婉儿蹲下身,看着那株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的血红花王。它通体血红,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泛着淡淡的金光,与周围的红花截然不同。“师父,这株血红花王果然奇特,煞气消散后,它的灵气反而更盛了。”她伸手想要触碰,却被李承道拦住。

“此花吸收了百年煞气与陈烈的怨气,又得血月之力滋养,虽能增强道力,却也极易引煞上身。”李承道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地将血红花王移栽其中,“暂且将它收好,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赵阳突然指着秘典上的一页,脸色凝重:“师父,你看这里。”只见书页上记载着“炼煞组织分舵遍布九州,以红花为记,以活人为祭,炼制凶煞以谋私利”,下面还画着一个与红花秘匣上一模一样的图腾。更让他震惊的是,秘典末尾标注着一行小字:“镖师赵家因护送秘匣,遭组织灭口,唯余一子,携秘匣碎片逃亡。”

“我父亲……他果然还活着!”赵阳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激动与希冀,“秘典上说,父亲被掳走后,关押在西疆的黑风寨,那里是炼煞组织的重要分舵。”

李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既然有了线索,我们便去西疆一趟。不仅要寻回你父亲,还要彻底捣毁那炼煞分舵。”他翻开秘典的另一页,上面记载着当年师门灭门的真相:赵玄机正是炼煞组织安插在师门的内奸,目的就是夺取红花镇煞秘典,而组织的首领,竟是一位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前朝国师。

就在这时,镇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翻身下马,直奔红花地而来。他神色慌张,手中拿着一封染血的书信,见到李承道便跪倒在地:“李道长,求你救救我们寨民!黑风寨的煞物失控,已经伤了几十人,寨主让我前来求救,说只有掌握红花镇煞术的人才能化解!”

林婉儿眼神一凛:“看来,炼煞组织已经察觉到我们拿到了秘典,黑风寨的煞物失控,恐怕是他们故意为之,想要引我们上钩。”

“不管是计是劫,我们都必须去。”李承道将秘典收好,腰间的桃木剑与红花粉香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赵玄机虽死,但炼煞组织的余孽还在,他们炼制的凶煞还在危害人间。我辈修道之人,岂能坐视不理?”

柳三娘走上前,手中拿着一把淬过红花汁的桃木匕首:“李道长,我与你们一同前往。先祖的冤屈虽雪,但炼煞组织一日不除,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我熟悉红花的特性,或许能帮上忙。”

李承道看着柳三娘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有你相助,我们如虎添翼。”

镇民们得知三人要前往西疆除煞,纷纷从家中拿来干粮与草药,塞到他们手中。老秀才也拄着拐杖赶来,手中拿着完整的红花镇煞符:“道长,这符……当年是我先祖从你师门传人手中求得,一直藏在家中。如今交给你,愿你能早日除灭凶煞,还天下太平。”

李承道接过符纸,心中感慨万千。这张完整的红花镇煞符,与师门传承的符纸完全吻合,或许正是当年父亲留下的。他握紧符纸,对着镇民们拱手道:“多谢乡亲们厚爱,李承道定不负所托,早日铲除炼煞组织,还世间一片清明。”

临行前,林婉儿回望了一眼红花镇。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地方,如今却充满了温暖与希望。她腰间的红花银针泛着淡淡的红光,心中对活尸的阴影早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除煞卫道的坚定信念。

赵阳背着装满法器与秘典的行囊,手中紧握着红花秘匣碎片,眼神中满是复仇的决绝与寻父的期盼。他知道,前路必定凶险万分,但有师父与师姐在,有红花镇煞术与血红花王相助,他无所畏惧。

李承道翻身上马,青布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盒与秘典,又望向西方的天际,眼神锐利如鹰。当年的师门血仇,炼煞组织的阴谋,赵阳父亲的下落,都将在西疆的土地上一一揭晓。

马蹄声渐远,三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西疆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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