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江云濯从银陵赶回南中,等到了家看见夫人和几个徒弟,把秦雯雯死后封神的事说了一遍,大家心里高兴不已。
旁边闪出江魁对着江云濯纳头就拜口中叫爹,可把江云濯弄得面似桑叶黄,毕竟两个夫人就在这儿呢,这孩子上来就叫爹,这能不吓人吗。“孩子,你是不是认错了?”
江魁把事情由头至尾再说一遍,江云濯想起来对了有这么回事,又听林星竹说这孩子救了自己心中又是感激。
不过这时候江魁对江云濯说:“爹,我能不能不管你叫爹啊?”
江云濯说:“这是为什么?”
江魁说:“他们都管你叫师父,就我管你叫爹我不要和他们不一样”。
众人哈哈大笑,闹了半天这小子浑浊懵愣是个傻小子,不过江云濯也是喜欢,便道:“好好好,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第七个徒弟!”
江魁大喜给师父同两个师娘磕头,有见过几个师兄师姐。
众人正在欢喜,却在此时有手下来报“少爷,这几日南海上橄榄岛上出现一群强盗,开始劫掠渔民了”。
江云濯听了纳闷“以前没听说过这边有海盗啊,这是怎么回事?”
正此时常甸县县令来了,江云濯一问他才知道,原来最近天降大旱秧苗不长,许多农民活不下去了,便只能铤而走险去做打家劫舍的营生。
江云濯听到这也就明白了,便道:“你们在这等着待我收了那群海盗,说罢带着大靐飞身而起须臾之间到了南海,早看见下方的橄榄岛”。
大靐现了原身,腾在半空对着岛上大骂:“岛上贼寇听着,让你们头滚出来,南中少王爷江云濯来了!”
早有匪寇通知贼头,那贼头一听江云濯心中大震:“久闻江云濯大名,神通广大,来啊出门迎敌”。
不多时只见海盗出门列阵,全岛足有四百多海盗,但见刀光映日,吼声如雷。
江云濯并不惊慌,一看这些人虽然气势强劲可一看港口停的都是小渔船,在看满山房屋不过是芦席棚子,也是一伙穷匪,便道:“原是些扶犁撒网的手,今天怎么握刀剑了,我说现在放下武器跟我回南中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然待我打个样给你们看”。
言罢手中取出玄铁剑,也没出鞘双手抡起就似一个铁棍一样往那海边一块三丈高的巨石猛的一击,就听一阵巨响好似天崩地裂,把那一块石头打的粉碎。
那些海盗不过村中小民,纵然有些力气哪个见过这场景,纷纷丢了刀剑对着江云濯磕头不止,皆认江云濯为当事蛟龙不敢再放肆,自发烧毁巢穴各回本家。
一人一蛟回了南中,见了林星竹等众,江云濯问大靐:“贤兄你可会降雨啊?”
大靐把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你要干什么?”
“这天大旱,再不下雨地里的秧苗可就都死了,你要是有能耐下一场雨普济黎民啊!”
大靐急忙摇头“这南海也有龙王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江云濯一摆手“龙王降雨得有天上旨意,私自降雨按律当斩!当初东海龙王帮我下雨也是正值清明本来就要下雨的”。
大靐怒道:“你也知道私自降雨当斩啊,你也会降雨你怎么不去?”
江云濯这把真火了,他一把薅住大靐的胡子,厉声道:“我把你个带爪的泥鳅,长鳞的蚯蚓,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下,我要是一个人下的过来我还能来找你,你看你吓得那个样子,你当年当妖怪兴风作浪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私自下雨犯天条啊,如今让你做好事你倒推推拖拖了,就你这小胆也配玄鳞!”
大靐被这么一说脾气也上来了“好好好,我下我下,我今天也舍命陪君子,这雨我下了”。
二人说定,便在第二天于南中城南外一山上开坛做法要求雨,林星竹同金玉茹带着七个徒弟去助威,南中城的百姓得知这位少王驸马要给他们下雨也要去看热闹。
江云濯早在那立下阵法,大靐盘踞在身旁,他虽然是湿生卵化之辈却也有个数百年的道行,风雨雷电的神通也使的。
\"巳时三刻已到,巽风起!\"话音刚落,就看西南方向狂风大作,折花败柳,摧枯拉朽。吹动尘土飞扬,遮盖日月无光。围观众人都被吹的衣衫翩翩,青丝散乱却也连连叫好。
江云濯又踏震字位,只见东北方闷雷滚动,如千面夔牛鼓同时响动,大靐也使神通逆鳞上嗡嗡震颤,俗话说雷打不孝之子,似这般惊天动地的声响吓得一旁不孝之子,贪官污吏,奸商恶霸,奸夫淫妇心中大惊,焚香祷告,跪倒磕头。
“雨至!”江云濯说罢,站在坎位飞出二十四只黄符,那黄符飞在半空,化作二十四只玄鸟直冲云霄。大靐趁机腾空,现了本相。
江云濯喝令道:“大哥!千万仔细雨量,务要雨润阡陌三尺透,莫作洪波覆地流!”
大靐听罢显起神通,二十四只玄鸟一旁助阵,那时节:
云卷千峰墨,雷崩万壑钟。天河倒挂琼浆泻,地脉翻腾甘露涌。初时淅沥若碗泼,俄而澎湃似盆浇。陌上焦土化膏壤,枝头枯叶转青葱。银线织就乾坤网,玉露化作晶莹珠。老农拄杖仰天笑,稚子张口接霖泉。真个久旱逢甘雨,转眼赤地现绿踪。蛟龙本是翻涛物,今作行霖济世功。
众人躲在伞下,那些有经验的老农见比对林星竹道:“公主啊,这雨够了,再下下去坏了秧苗反而不美了”。
林星竹听了冲着天空喊道:“夫君,且住了,月满则亏过犹不及啊!”
江云濯听罢收了神通,须臾间:九皋云收雷隐迹,四野风清露犹浓。抬望眼——十里枯苗抽碧穗,百重蔫叶展青锋。
“大靐哥,咱们也做了一件好事!”
大靐旋身下了天穹,犹见田间老叟携童跪拜,箪食壶浆来谢“神龙!”
听了这两个字,大靐心里五味杂陈,半晌无言,韩荣与盗年更是来到他身边高声大喝:“大靐叔叔是神龙,是普救黎民的神龙!”
众人谢过江云濯一家,自此尽心竭力努力劳作。
转眼之间到了冬月,南中地区气候湿热,冬季并不严寒,冬月正是晚稻收成的时候。
你看那南风掠过无垠的田野,卷起千重汹涌的金浪。沉甸甸的稻穗彼此摩挲,发出沙沙声响。
(田拢间)“嚓!嚓!嚓!”镰刀锋利的刃口割断坚韧的稻秆,发出喜悦的脆响。汗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点缀深色的斑点。
江云濯立在田头,今日他脱了那一身玄色锦绣,只穿了一件麻衣便服,下摆系在腰间,光着腿,脚下褪去了云纹锦靴,赤足直接踩进泥泞的水稻田里。
“我说驸马爷,第一次干农活的滋味怎么样啊!”一旁的老金头跟江云濯问话。
江云濯用手背擦了擦汗,直起腰哈哈笑道:“谁说我是第一次干农活的,我也是农家子弟,干了多少年活了,只不过我家是种玉米的没种过水稻罢了”。
“你还干过农活呢?”众人不可置信。
“那当然了,咱啥不会啊,种地收地,喂猪喂牛,喂狗喂鸡,养蚕摘果家里啥都干过”。
老金头一摆手“你吹吧你,感情你这驸马爷也喜好吹牛皮啊!”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江云濯也不反驳,挥动镰刀,随着一把金黄应声而落,他对那老金头道:“我说你这老爷子,不服咱们俩比比!”
老金头也不怕“来呗,要说别的咱不行,种地收地干了几十年了,怕你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来吧”。
众人也加紧步伐,老金头一边干农活一边叮嘱:“都跟紧了!刀口向下,贴着地皮,莫漏了穗!”
他说完,江云濯也照着他的话回头与众人说一遍。他们的叮嘱并非多此一举,只因身后有数十名精壮的军卒和衙役也在田中。这些平素握惯了刀枪棍棒的手,此刻操控起镰刀来,多少有些笨拙。
这不韩荣那几个孩子更是手忙脚乱,尤其丁海涛少爷出身并不会农活,一个不小心,镰刀在食指上划开一道浅口,鲜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滴在金色的稻穗上,分外刺目。他疼得打了个寒颤,胡乱用嘴一吸,又埋头挥起了镰刀。
广袤的金色海洋里,大家说说笑笑你追我赶,不期过了饭点,众人忙的忘乎所以,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田埂的另一端,踏着浓郁的稻香飘了过来。
“夫君——”
“师父——”
那声音悠扬婉转,就似百灵鸟一般。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田埂上,林星竹与金玉茹互相搀扶,走在光滑的田埂地头,正缓步而来。
两位公主皆身着素净衣裙,宽大的衣料巧妙地掩盖隆起的腹部,各自都已经是六个月身孕了。碧儿与夏至护持左右,身后跟着十几个个提着食盒水桶的妇女。
“夫君——招呼大家吃饭吧!”林星竹冲江云濯喊道。
“这日头毒,你说你们何苦来呢,再说都快干完了,干完在吃吧!”江云濯语言虽然责备,语气却是关切。
林星竹急摆手:“你快来吧,不差那一会儿,再有一两个时辰天黑了,吃饱了干的更快,不比饿肚子强?”
话都说到这了那还等什么,谁不是饿肚子,江云濯一挥手“来啊,听我命令……吃饭!”
俗话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众人撂了手中工具,尤其那些衙役和军卒,一个个大步迎上田埂,冲在最前面,脚上还带着泥呢。
那些妇女将几个厚重的粗陶大盆放下,盆里是满满的、依旧散发着诱人麦香与热气的米饭,饭粒颗颗分明,油润饱满。江云濯掀开一旁几个大木桶,里面是清澈的凉茶和干净的粗瓷碗。
“夫君,来喝茶!” 林星竹温婉一笑,将手中那碗凉茶递到他面前。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
江云濯接过碗,猛的一口送入口中。这一杯茶比那琼浆玉液都好喝啊,他满足地叹了一声“啊,解渴!”
两个公主亲自动手又招呼一旁那些妇女,拿起一个个粗瓷大碗,满满实实地舀起米饭来。走向旁边累得瘫坐在稻捆上、正眼巴巴看着的百姓。
“来,都别愣着!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 她们都是江湖出身,说话干脆利落,百姓用带着老茧的手捧着沉甸甸、热乎乎的饭碗,不由分说狼吞虎咽,有的连筷子都没要直接拿手抓啊,边吃边落泪曾几何时也没想过能吃到官粮啊。
碧儿与夏至忙着给师兄弟拿刀倒茶,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几个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丁海涛风卷残云一般,都把韩荣吓呆了,他问:“老四,你有这么饿吗?平时大鱼大肉也没看你吃这么香啊?”
丁海涛嚼着饭道:“大师兄你不知道,今这饭才吃出点味道来!”
江云濯直接坐在田埂上休息一会,金玉茹问:“夫君,你还会这个呢?”
江云濯用带泥的手擦了擦脸,自顾自吹道:“这才哪到哪,咱啥都会,除了生孩子不能替你们俩,其他啥都行!”
金玉茹捂嘴偷笑,只因江云濯脸上一道泥一道水,简直成了个小花猫。便用手帕帮他擦擦,嘴里还道:“好好好,什么都会好,我呀真应该给你拿个镜子照照,你呀活像个小傻猫!”
林星竹凑过来“呦,你两口子恩爱呢,我是不是来的不巧了?”
金玉茹一叉腰“姐姐,你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呢,你刚才喂水的时候我也没打扰你们两口子啊!”
众人都在吃饭休息,闲暇时间碧儿问了江云濯一个问题“师父,我有一个小问题,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这孩子大大的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天真的困惑。
江云濯说:“你问吧?”
碧儿说:“我小时候族里长辈总说不能残害生灵,后来见识和尚吃素,说是不会杀生,可我却疑惑,花草树木不也是生灵,你看那镰刀这么锋利,割断了稻秆……不也是伤了稻米的生命吗?”
正在休息的江云濯忽然愣住,心想“乖乖,现在孩子不好教啊,这都什么问题?”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想听江云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江云濯站起身来,走到碧儿身边缓缓蹲下身,与那孩子孩子平视。
就看他若有所思,随后语重心长的对碧儿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众人原本一脸期待,等听到了这个回答一个个把嘴撇的老长。林星竹和金玉茹捂着脸,心想这都什么回答啊。
碧儿也是一脸无奈道:“师父,你不是天下第一吗?这个回答是不是有点掉价啊!”
江云濯又用带着泥的手挠了挠脸,毫不在意道:“我又不是神仙,就是神仙也不能什么都知道吧?反正对于我来说我连肉都吃还差那些稻米了?”
“那书里说……”碧儿也不知道怎么问。
江云濯却是言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爱瞎写书吗,就是那些闲的人,要么是落魄书生,要么是家里有点钱财闲的,再或者仕途不顺归隐山林修道念佛,他们一个个平时闲的没事才今天这个云,明天那个曰,你让那些真人,佛祖,状元,专家来这田间地头干几天活累一累就不瞎说了”。
你别说他这句话话糙理不糙,众人仔细品一品也确实,想这些也没用,你不吃肉也不吃蔬果稻米,那怎么办喝西北风啊,没事别老听那些家伙瞎说,都脱离生活了都,你像咱们老农民谁没事看想那些没用的,平时不够累还是咋的。
江云濯又道:“我们不懂植物的语言,不知它们的诉苦,可即便知道了就不吃了吗,所谓君子远庖厨,耳不听目不见也就是了。倘若你瞻前顾后不吃这个不吃那个,损了身体不还闹个不孝之明。既然怎么都不行,不如让自己过得好点,人生够不容易了别自己和自己较劲。”
众人听了拍手叫好,百姓道:“是啊,饭都吃不饱有空想那个!”
军卒道:“保不齐什么时候打仗呢,命没了我还顾这个,过一天就过好一天”。
衙役一个个都哭了“我上这么个死班,一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个月挣那么几个子幸福一天是一天”。
江云濯一拍手“对了,我说诸位他不管干什么往大了说都是为国为民,往小了说都是为了自己幸福生活,职业没有大小人才有,不要内耗,来干活!”
说罢站起身,重新握紧了那柄镰刀。“嚓——!”一声脆响,如同号令。田地里瞬间忙活起来,众人唱着劳动号子没一盏茶功夫就把活干完了。
众人各自收拾回归本家,江云濯拎着镰刀同两个夫人还有七个徒弟共同回家。
风卷着浓烈的稻香,掠过田野,夕阳熔金,透过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洒在迈着四方步的几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