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溪的水流带着微光,像揉碎的银河。阿砂蹲在溪边,看着纸船载着红砂珠穿过第一座星桥,桥洞下突然飘来片冰纹叶,叶尖沾着点暗物质带的灰,却在接触到红砂珠的瞬间,绽放出细碎的蓝光。
“那是冰璃的‘标记叶’。”织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个木匣,里面整齐码着数十片类似的叶子,“她每次修复完一处甜气场,就会往星轨溪投片叶,叶子上的冰纹密度,能看出那边的能量稳定度。”她挑出片纹路疏朗的叶子递给阿砂,“这片是昨天到的,比前天的密了三成,说明暗物质带的‘戾气场’在减弱。”
阿砂捏着那片叶子,冰纹在掌心慢慢舒展,像极了冰璃笑时弯起的眼角。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甜气学院,冰璃为了帮他稳住失控的红砂,指尖被灼出三个水泡,却笑着说“红砂的温度刚好能煮甜核粥”——那时的冰纹还带着青涩,不像现在,每道纹路里都藏着能对抗暗物质的韧劲儿。
“共生树的年轮该记新刻度了。”绪风长老拄着星木杖走来,杖头的水晶球映出共生树的横截面,上面已经刻了七十二圈年轮,每圈都用红砂和冰纹交替标记,“冰璃在暗物质带种的第七十三棵共生树发了芽,按规矩,得由你这个‘共生使’来刻。”
阿砂起身走向共生树,树干上的凹槽里,嵌着把红砂与冰纹熔铸的刻刀。他握住刀柄时,刻刀突然发烫,在树干上自动浮现出冰璃的字迹:“今天发现棵被戾气场缠死的老树,树根里藏着对情侣的信,男的在信里说‘要么天天见,要么永不见’,女的回‘你捆着我,我怎么给你摘星轨上的甜核果’。”
“这就是‘执念结’的典型症状。”织云在旁解释,星轨丝在她指尖织出那对情侣的影像:两人的甜气场原本缠绕成漂亮的双螺旋,却因男方强行用戾气场锁住女方的星轨,最终双双被暗物质吞噬,只留下两截发黑的树桩。“冰璃说,这种结得用‘留白刀’来解——刻年轮时故意留道缺口,让甜气有流动的空间,就像给执念留个出口。”
阿砂举起刻刀,在第七十三圈年轮的位置轻轻落下。红砂色的刻痕蔓延开,到三分之二处时,他突然收刀,留下道月牙形的缺口。刻痕刚凝固,树洞里就飞出只冰纹蝶,蝶翼上的光斑组成新的画面:冰璃在暗物质带的共生树下,正往树干里嵌颗红砂珠,她的防护服上沾着灰,却笑得特别亮,仿佛捧着全世界的光。
“她收到你的‘留白信号’了。”绪风长老笑着点头,水晶球里,暗物质带的那棵新苗突然抽出片新叶,叶尖指向星轨溪的方向,“你看,真正的共生从不是严丝合缝,是我知道你会在缺口处等我补全,就像冰璃总说,你的红砂缺了点‘冷劲’,她的冰纹少了点‘热乎气’,刚好能凑成完整的圆。”
星轨溪突然传来“叮咚”声,阿砂回头,看见纸船撞上块暗物质凝结的礁石,红砂珠却没碎,反而在礁石表面融出个小坑,坑里冒出株甜核苗——那是红砂的“共生力”,能在戾气场里催生新生命。他突然想起冰璃临走前塞给他的那袋红砂种子,说“暗物质带的土太硬,得用带温度的种子才能破壳”。
“该去取‘星轨信’了。”织云指着溪下游的汇星池,那里漂浮着数百个漂流瓶,瓶身都用红砂和冰纹混合的陶土烧制,“昨天的瓶里有个挺特别的,是个叫‘阿萤’的小姑娘写的,她说爸妈离婚后,爸爸在红砂族的矿场种甜核树,妈妈在冰纹族的星站修星舰,她每个月往两边跑,发现爸妈虽然不在一起,却总在她书包里塞同牌子的甜核糖——原来分开的人,也能共用一份爱。”
阿砂走到汇星池边,刚拿起那个写着“阿萤”的瓶子,就听见共生树传来“咔嚓”声。第七十三圈年轮的缺口处,竟自动长出圈冰纹,刚好补全了月牙形的缺口,红砂与冰纹交织的地方,开出朵半红半白的花,花瓣上还沾着星轨溪的露水。
“这叫‘共生花’,得两棵树的能量共鸣才能开。”绪风长老的水晶球映出暗物质带的画面,冰璃正站在那棵新苗前,指尖凝着团冰纹,与共生树的冰纹同时闪烁,“冰璃说,等花开满七十七朵,她就带着暗物质带的甜气样本回来,到时候,咱们就能培育出抗戾气的新树种了。”
阿砂把阿萤的信塞进树洞里,转身时,看见织云正将第七十三片冰纹叶贴在共生树的树干上。叶子与年轮上的冰纹瞬间融合,叶尖的蓝光顺着树干蔓延,在树皮上画出条通往暗物质带的星轨图——原来冰璃投下的每片叶子,都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星轨溪的水流继续向前,载着新的漂流瓶奔向远方。阿砂望着暗物质带的方向,突然握紧了那把刻刀,红砂在掌心发烫——他知道,冰璃的冰纹正在远方等他的红砂,就像共生树的根,在看不见的土壤里紧紧相拥,等待在地面上开出完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