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自己想通最好!”
王谦拿起酒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钦面前装满白酒的小碗,“喝吧,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没心情!”
周钦直接拒绝了。
对于王谦,他没有任何感激,更谈不上好感。
相反,他简直恨透了王谦。
但,
却又不得不妥协。
因为王谦手里,还握有能把他送进监狱的把柄。
这也是他不惜身败名裂,也要上庭帮王谦指证他老丈人柳敬忠的真正原因。
不是他愿意,而是王谦逼的。
至于把柄,则是当初柳青青买凶杀人,嫁祸给王谦时,他也参与了其中。
后来柳青青被王谦送进了监狱,他却能明哲保身,并非他自己找到了退路,也不是王谦仁慈,而是暗中跟他达成了一项交易。
帮王谦在柳敬忠身边当卧底。
对于这个条件,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王谦手里掌握的证据,至少能让他进监狱蹲十年以上。
不想去蹲监狱,他只能被迫接受。
而这,才是这次王谦与柳敬忠较量的最大倚仗。
有他这个卧底在,柳敬忠再老谋深算,王谦也能像神一样,精准预测到柳敬忠的每一步动作,并提前做出有效防范。
比如,龙帅以金钱为诱饵,把周媛媛的父母当成利用工具,甚至还准备给周媛媛下毒,用来对付王谦。
结果,因为他暗中通风报信,王谦却提前拿捏住了周媛媛的父母。
就连背后的始作俑者龙帅,也没能逃出王谦的手掌心。
至于他的老丈人柳敬忠,最后会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也全拜他所赐。
可以说,他这一辈子所做的事情,简直把小人的行径做到了极致。
为了攀附柳家,他抛弃了对他好到无可挑剔的结发妻子高初柔,还用无赖一样的方法,死皮赖脸地从高初柔那里骗走了三百多万的资产。
之后他入赘柳家,为了借柳家雄厚的财力一展自己抱负,一直卑躬屈膝。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忍气吞声换来的,不是柳家的信任,而是各种嫌弃与鄙夷。
尤其是柳青青失事进监狱之后,他在柳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可以说,他在柳家和处境,就跟一个奴仆或下人没什么区别,招之来,呼之则去。
但他再恨,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而在今天,他又做了一件令所有人极其不齿的事情。
临阵倒戈,帮王谦指证他的老丈人柳敬忠,一举把对方送进了监狱。
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情,他的人生真的就是个大悲剧。
“你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吧?”
就在周钦郁闷无比时,王谦充满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钦嘴角抽了抽,沉声道:“你觉得呢?”
“我就随口问问。”
王谦笑了笑,“你恨不恨我,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王谦,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周钦脸上腾起一抹强烈的屈辱感。
这些年来,他做了这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让人把他当真正的大人物看待。
结果每一个决定都适得其反。
而这,几乎成了他心底深处最大的痛。
所以,但凡看不起他的人,都像是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足以让他恼羞成怒到无法自控。
“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
王谦漫不经心道:“至于你喜不喜欢听,那是你的事。”
周钦微微一怔,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迷茫,以及无尽的挫败感。
事情他都做出来了,还不让人说,这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行吧,这酒,我喝!”
默默衡量了片刻,他端起王谦倒的那碗酒,闷头一口喝了下去。
酒很烫,他的心却很冷,冷到了心底。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要走了吧?”
王谦又道:“这顿饭,算是饯行酒,祝你以后一路顺风,万事如意。”
说着,王谦又重新倒了一碗酒,并帮周钦也满上。
“借你吉言!”
周钦苦涩一笑,端起酒碗,“你能不计前嫌,为我单独饯行,这份心意我领了。”
他举杯跟王谦碰了一下,又一口把碗里的酒全部闷头喝光。
“爽!”
他忽然大笑道:“好久没喝得这么爽快过了!”
接下来,他又主动与王谦碰了几杯。
王谦倒也没有拒绝,周钦只要举碗,他都没有拒绝。
周钦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但终究被他利用了这么久,今天为了一举拿下柳敬忠,周钦还彻底身败名裂。
单凭这一点,他就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行,那我走了!”
连续跟王谦碰了几碗酒,周钦似乎也尽兴了,一扫胸中阴霾,仿佛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王谦也没有多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周钦起身准备离开。
柳家内部虽然一直在明争暗斗不断,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倒是比较统一。
今天周钦帮他指证柳敬忠,已经算是犯了柳家的大忌。
柳家就算不找自己算账,肯定也不会放过周钦这种白眼狼。
周钦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来这里赴宴的时候,都戴着兜帽,不敢让人认出来。
而喝完这场饯行酒,周钦肯定要从此远离南明县,至少要去一个柳家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才算安全。
“对了,我听说,你和我前妻高初柔有生意上的合作,是吗?”
刚刚站起身,周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满是复杂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错!”
王谦并没有否认,“我和她确实有生意上的合作,怎么了?”
“能不能请你帮我转告一句话?”周钦投来一个乞求的眼神。
王谦眉头一挑,“你说,如果……我愿意的话!”
其实周钦还没说出来,他几乎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
“能不能请你帮我向高初柔说一声对不起?”
“然后呢?”王谦故作诧异,“就只是这么一句话?”
周钦神色疯狂变幻,愧疚、不甘、愤怒……轮番在他脸上闪现。
不过最终,他却自嘲地笑了笑,“这辈子,我辜负了她,我对不起她对我的真心,对不起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王谦没有回答,但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今天特意来为周钦饯行,并不是为了感谢对方帮自己指证柳敬忠,而是为了高初柔。
即使周钦不提,他也会主动向对方发难。
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提到高初柔,周钦却自己提出来了,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来得太恰到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