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悄然西下,将天空染成了橙色、红色和紫色的混合体。
刘简之驾着车,不紧不慢地沿着公路向前行驶。美由纪坐在旁边,两眼瞪得大大的。
“不要紧张,”刘简之说,“现在路好走多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开一会儿?”美由纪问。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刘简之说。“你今天怎么啦,一点都不觉得累?”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美由纪说。
“你不会是服了兴奋剂吧?”刘简之说。
“你就是我的兴奋剂。”美由纪像是挑逗,又不是很像。“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你们的行动,又期待,又害怕,还很兴奋。”
“为什么?”
“我从没想过,我会成为一部战斗片的导演。”
“战斗片导演?什么意思?”
“我们在打仗,不是吗?不只是导演,我还亲自参加演出。不过,我只是女二号。”
“哦?女一号是谁?”
“当然是代组长,你太太孟诗鹤呀。”
“你是说袭击轮胎仓库的行动吗?”
“是啊。”
“更准确的讲,你不是导演,而是这次袭击行动的诸葛亮。”刘简之说。
“诸葛亮?诸葛亮是谁?”
“诸葛亮是中国三国时期的一个重要人物,蜀国刘备的军师,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三国?”
“大致相当于你们日本的邪马台国时期。”
“是吗?距现在有1700多年了。”
“中国民间,至今流传着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家喻户晓。”
“三顾茅庐?”
“是。相传东汉末年,诸葛亮居住在隆中的一间茅庐里。刘备手下有个谋士叫徐庶,他向刘备推荐说,诸葛亮是个奇才。刘备为了请诸葛亮帮助自己打天下,就同关羽、张飞一起,带上礼品,去请他出山。可是诸葛亮不在家,刘备只好留下姓名,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后来呢?”
“隔了几天,刘备打听到诸葛亮回来了,又带着关羽、张飞冒着风雪前去。哪知诸葛亮又出门去了,刘备他们又空走了一趟。”
“真是不巧。后来呢?”
“刘备第三次去隆中,终于见到了诸葛亮。在交谈中,诸葛亮对天下形势作了非常精辟的分析,令刘备十分叹服。诸葛亮对刘备三顾茅庐非常感动,答应出山相助。”
“这个诸葛亮不会是空有其名吧?”
“诸葛亮初出茅庐,就帮刘备打了不少胜仗,为刘备奠定了蜀汉的国基。”
“真了不起!你把我比作诸葛亮?”
“如果我是刘备,你就是我的诸葛亮。”
“那……佐藤太太呢?”
“佐藤太太,自然就是夫人了。”
“你们中国的历史太过古老……糟糕!前面有检查站。”
刘简之立即收起笑容。
跟上次一样,前方公路上,有一个岗亭。岗亭边,一根粗大的栏杆横在公路上,拦住了来往车辆的去路。有几辆汽车正排着队,等候检查。
一辆边轮摩托,停放在岗亭边。
一名便衣和几名士兵站在路障之后,望着刘简之的汽车渐渐驶近。
刘简之把车开到路障前的车队后面停下,等候检查。
两分钟后,一名士兵走了过来。
“下车检查。”士兵说。
“上一次,我们遇到检查,禁止我们下车,这一次又要下车检查,难道你们执行的不是同一个命令?”
“别啰嗦,下车!”士兵说。
刘简之和美由纪走下车来。
“把身份符拿出来看看。”士兵说。
刘简之和美由纪分别把身份符拿出来,递给士兵。
“你叫铃木美由纪?”
“是!”
“你叫佐藤彦二?”
“是!”
士兵抬头看了刘简之和美由纪一眼,转头朝站在岗亭旁边的便衣点点头。
便衣立即走进旁边的岗亭。
刘简之和美由纪互视了一眼。
便衣快步走进岗亭,看了看贴在墙上的刘简之和美由纪的照片,抓起电话筒,猛摇电话机摇把。
“接大阪宪兵司令部!”便衣说。
“什么事?”电话里传来桥爪课长的声音。
“7号检查站报告,我们发现了目标……一男一女两个人……对,佐藤彦二和铃木美由纪!都在车上。”
便衣扭头看向栏杆前的刘简之和美由纪,一脸兴奋地对着话筒说。
“他们的汽车牌号是多少?”桥爪课长问。
“车牌号是东京-03206”便衣看了看刘简之汽车的车牌说。
“放他们过去,派人悄悄跟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发现!”桥爪课长说。
“是!”
便衣放下电话,走出岗亭,朝栏杆前的士兵招了招手。
“打搅了。你们俩可以走了。”士兵说。
刘简之和美由纪坐进车里。
栏杆拉起,刘简之开车驶近。突然摇下车窗,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从这里到奈良还有多远?”刘简之问。
“还有9公里。祝二位旅途愉快!”便衣说。
刘简之开车通过检查站,一边猛踩油门,加快行驶。一边望向后视镜。
只见便衣和一名士兵快速跳上摩托车,开车跟在刘简之后面。
“跟上我们了。”刘简之说。
“他们就这么上钩了?”美由纪问。
“他们越早上钩,美惠子她们就越安全。”
“不对,应该是我们上钩了。”
“也可以这么说。”
......
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在川祈飞机制作所的上空绕了几圈,慢慢对准跑道,缓缓下降。
丰川少佐站在厂门口,仰头瞥了飞机一眼,又把目光看向门前的大马路。在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士兵,荷枪实弹。对面的屋顶上,趴着两个狙击手,瞄准镜闪着蓝光。
两辆运兵车从远处开来,车后弥漫着灰尘。丰川少佐身后的士兵们紧张起来,持枪戒备。
运兵车在工厂门口嘎吱一声停住,扬起的灰尘几乎让丰川少佐睁不开眼睛。
只见野口中尉跳下车,冒着灰尘跑向丰川少佐,立正向丰川少佐敬礼。
“报告丰川少佐,我奉东京宪兵司令部石野大佐的命令,带来一小队宪兵,加强川祈飞机制作所的警卫,听你指挥。”
野口中尉大声说道。
丰川少佐道:“全体下车!”
野口转过身去,向车上的士兵大喊。“全体下车!”
丰川少佐做了一个手势,让对面屋顶的狙击手和身后的士兵撤走。
运兵车上荷枪实弹的宪兵,一个接一个跳下车来,在丰川面前列队站好。
“报告丰川少佐,应到47人,实到45人……”
“怎么少了两个人?”丰川少佐打断野口中尉的话,转头问道。
“昨晚露营的时候,有两个在公路边站岗的士兵,被人杀死了!”
“被人杀了?中国特工干的?”丰川少佐皱起眉头。
“估计是。”
“估计是?你连什么人干的都不知道?”丰川少佐责怪道。
“野口惭愧。”野口中尉说。
“我不允许在这里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丰川少佐说。“飞机制作所内的警卫,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的人负责在对面的房子里埋伏。厂内一有动静,你们就从外面封锁大门,不准让一个人从这个门里面逃脱。”
“是!”
野口朝列队的士兵一挥手,带着士兵走向工厂大门对面的屋子。
“蠢蛋!”丰川少佐骂道。
一个军官走到丰川少佐面前。
“去向高桥中佐报告,野口中尉带来的宪兵小队已经到了。”
“是!”军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