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铨的随从除了一众车夫仆役之外,各色官员也有七八个,这七八个都是军机处、兵部和吏部安排来的,都不是载铨的心腹。
这各色官员负担就是打探情报的任务,谈判轮不到他们。
不过既然跟着载铨过来,那还是得听话,载铨虽然解职赋闲了,但还是郡王,其次这么些年朝堂之上,载铨的余威还在。
沈云峰自然不会和他们吃饭,自己在安保队临时驻地去吃晚饭,那里也安排了床铺,他顺便看看今天送来的一些文件。
载铨晚上简单吃了点,就去了馆驿里休息了。他带来的官员自称和化州的官吏这个有旧那个老乡的,就各自拜访去了,其实也就是收集情报。
沈云峰也知道这些官员的目的,让情报队跟踪跟踪,不要去阻拦。
过了一会儿,安保队员过来说,定郡王有请。
沈云峰约莫着老爷子晚上要约见一下,探探自己的底,早就准备好了,于是便带着警卫去了馆驿。
确定了安全之后,两人将其他人都遣下去,单独说话。
“云峰,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不是为了毓海,我可不愿意来这一趟。”载铨说。
“丑话说在前头,也只说一次,我这队伍里人杂,别被他们看出来什么。你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不要牵连毓海,这是我愿意一路颠簸来这里的原因。”载铨把话说清楚了。
“定郡王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沈云峰心中有些感动,老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来充当这个谈判使者的。
“唉,你这反了,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称王称帝?”载铨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云峰问。
“不称王,也不称帝,当皇帝太累。我那信上说了,成立个自治区就行了。”沈云峰笑着说。
载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看了一眼沈云峰,摇摇头说:“你虽然不称王,也不称帝,你不也等于土皇帝。”
沈云峰说:“对我来说是差不了多少,但对朝廷来说,那就是差了许多。我要称了王,朝廷可就一点脸面都没了,一东一西,两处称王,还都没剿掉。”
载铨点点头说:“你倒是把朝廷的心思把的挺准,我来,也是因为这个理,宫里的那位脸面不能丢太多。”
“这趟来,我也是要把这个面子维护住,所以这个自治区是不想设的,设了就要给你封王封侯。以后,朝廷再翻脸还得费一番脸上的功夫。”
“你可想封个公侯呢,王肯定是不行的,这是大清的忌讳。”载铨问。
沈云峰摇摇头说:“不想,对我一点用没有。自治区不设也行,只要相安无事就好,我不想造太多杀孽。”
“相安无事是暂时的,等太平军事了,朝廷肯定容不得你。”载铨说。
沈云峰笑笑说:“这个我心中有数,至于到时候他能不能打过我再说吧。”
载铨摇摇头说:“大清以武立朝,从不忌讳杀人多少,一旦腾出手来,那肯定是雷霆一击。”
“我也不多说了,既然你与海盗有勾结,趁早找个海外去处,看在毓海的份上,我希望你把命保住。”
“这些人有的是军机处的,有的是兵部、吏部的,后面我们少单独谈吧,省的有什么话传回去。”
“你既然不坚持设置自治区,也无意封侯,这后面就好谈了。我回去也有的交代了,你该提的你提,能不能成,我也只能回去禀告。”载铨说。
沈云峰还是在载铨话里感到了维护之意,但是他不能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就和盘托出自己的力量,毕竟立场不同,尤其他还姓爱新觉罗。
“那好,我这就回去。您老舟车劳顿,也不宜多跑路,是不是就在化州谈判?”沈云峰问。
“不急,我们等于已经谈了大半了,我也难得来一次南方,带着我转转看看吧。那些人也想多看看,不然他们回去没法交代。”载铨笑了笑。
“方便的话,我想和依莲一样,从海路回去。我一把年纪了,大清的海域我还从没走过,只可惜被西人.....!”载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沈云峰站了起来,鞠躬施了一礼,道:“如您所愿。”
回到住处,沈云峰将后面几天的行程认真思索了一下,安排行程会传递很多信息,需要让清廷知道哪些信息,不知道哪些信息,都要好好斟酌一下。
“丰南号”不管政务,少量的驻军也基本很少和官吏打交道,所以,这些官吏知道的一些情况也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些消息似是而非,是“丰南号”放出去的假消息。
沈云峰也不怕来的官员和化州官吏接触能有啥大不了的。钦州肯定是不让他们去的,那里的建设动静太大了,最多走到廉州。
老爷子想走海路的想法那是必须要满足的,咱也有这个条件不是。
载铨晚上的交谈已经透露出很多信息,沈云峰大概有了一个谈判的思路,对“丰南号”来说,目前只要稳住局面,争取发展的时间,不要被朝廷的蠢货拖进战争的泥潭就达到目的了。
谢安康是吏部派来的官员,他和知州谈了一晚,了解了朝廷官员现在的境况。
吏部十分关心这些官员,这牵涉到一大批官员,这些官员到底算是被俘虏,还是叛投,倒是要有个说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叛匪提出的要求,继续派出官员来管理政务,但这地方又是叛匪给占了,那派出的官员又算什么呢,所以,吏部要弄个明白,后面皇上肯定会问吏部的意见。
知州也是心急如焚,在这里又走不了,出不了城,家小又等于人质。那边又怕朝廷把他们算成叛投,那全族不是流放就是满门抄斩。
现在吏部来人,他心里那个委屈,那个急,恨不得都跪下来给谢安康磕头,让谢安康把他一家弄出去。
几十岁的人了,一边谈一边落泪。
谢安康只好一边谈一边安慰他,让他宽心,说朝廷暂时对你们没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