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儿被人打了,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孟岩哭唧唧地跪在地上,指着自己的断臂,一脸委屈。
“没看到有客人在吗,撒泼打滚,成何体统!”
孟振虎和煦的笑容敛去,看着狼狈不堪的孟岩,不由蹙眉道:“说说吧,这次又犯了什么事?”
“侯爷,这几位.......”
管家看向离火宗几位弟子,面露迟疑。
“无妨,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
孟振虎随意摆手。
旋即看着低头抹眼泪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喝道:“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如实交代事发经过!”
孟岩被吓了一个激灵,内心却是一喜,连忙将他在酒楼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当听到对方接连斩杀了他安排的四名护卫,甚至扬言要杀了他的独子,孟振虎温和的面庞霎时僵硬而冷漠。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孟岩冷哼道:
“逆子!早跟你说过,低调做人,行事莫要莽撞,这次权当长个教训,下次若再敢胡作非为,老子亲自打断你的狗腿!”
孟岩吓得缩了缩脖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看到儿子如此模样,孟振虎悄然叹了口气,声音缓和几分,问道:“你没说你的身份?”
“孩儿说了,曾多次自报家门,可那狂徒非但不怕,反倒口出狂言,说......说爹您在他面前跟他提鞋都不配........”
孟岩面露愤慨,夸大其词,旋即带着哭腔道:“倘若不是李南栀求情,您怕是再也见不到孩儿了。”
“什么,那小贼连侯爷都敢羞辱,当真是好生嚣狂!”
“侯爷的威名周边几大王朝谁人不知?就连我久居离火宗都多有耳闻,那贼人哪来的胆子?”
“是啊,侯爷的实力,即便赵长老都颇为认可,那家伙如此狂言,莫不是红豆吃多了,想死了?”
离火宗的几位弟子诧异之余,皆是不忿。
“岩儿,你刚才说南栀郡主也在场,还替你求情,莫非伤你那人与她相识?”
孟振虎眼神明灭不定,全然看不出喜怒。
他安插的那四名护卫可都是军队中的精锐,历经血雨腥风,能将其尽数击毙者,实力至少也是真元境大圆满。
可此等强者搁在大虞皇城,必定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按理说应该知道他镇南侯的厉害才对,怎敢对他侯府的人下杀手?
“没错,说起来要杀我的那人,父亲您应该也听过。”
孟岩一拍大腿,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清秀的身影,恨恨道:
“他叫‘李无道’,皇室旁支一脉,李南栀正是其表姐,当年皇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废物世子,就是那小子!”
“是他........”
孟振虎恍然,隐约有些印象,旋即轻疑道:“不对啊,那小子不是天生经脉闭塞,无法修武吗,怎么会拥有此等实力?”
疑似真元境大圆满的修为,放眼整个大虞王朝,也是罕见的天之骄子了。
“这一点孩儿也纳闷呢,那小子当年是出了名的废物,皇室子弟皆视他为耻辱,即便世家中人也不愿与之为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变得这么强了........”
孟岩满脸嫉恨。
他的天赋虽然不咋地,但比当初的李无道强许多,凭什么对方悄无声息地拥有此等实力?
“有趣,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
孟振虎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幽幽轻笑,儒袍的加持下,仪态恰似一位温和的教书先生。
然而,管家却身子一颤,内心生寒。
以他这些年察言观色的经验,自家侯爷但凡露出这种表情,要么是遇到了心仪的猎物,要么是动了真怒。
但无论哪一种,对方的结局都注定凄惨,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家破人亡。
“三天时间,查出那小子的所有信息,包括藏身之地,来皇城的目的,以及所接触的人,通通要事无巨细地查出来。”
孟振虎淡淡瞟了管家一眼,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的侯爷,我这就令人去查。”
管家连连点头,转身欲走。
“不用了爹,那小子的藏身之地我知道。”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扫来,孟岩跪在地上的胸膛不禁挺了挺,道:“当时我在酒楼亲耳听到,李南栀邀请那小子去了睿亲王府。”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带人去将那小贼抓回来,晾他睿亲王也不会为了一个皇室旁支血脉而得罪侯爷您。”
管家眼前一亮,撸起袖子迫切道。
“我也去。”
“算我一个,敢羞辱侯爷,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几名离火宗的弟子附和,颇有些义愤填膺。
“不急,等探清那小子的虚实再说。”
孟振虎摆手,沉吟片刻,并没有急于动手。
短短五年时间,他从籍籍无名之辈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所具备的手段和耐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如今知道伤他儿子的凶手就在睿王府,那后面想对付就简单多了。
瞥见儿子裆部的尿渍,孟振虎捏了捏眉心,又气又恼,道:“别跪那了,赶紧去洗漱一番,不要碍了客人的眼。”
毕竟是他的独子,即便再不堪,也舍不得真打,只能言语喝骂几句。
“犬子顽劣,让几位见笑了。”
孟岩走后,孟振虎歉意地看向几位离火宗的弟子,拱手道:
“近日御宝阁新进了一批宝物,等岩儿伤势缓解,让他陪你们一同转转,若有看得上的东西只管买下,权当是在下的一点谢礼。”
闻言,离火宗的几名青年神色各异。
“侯爷,您说的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阁’的那个御宝阁?”
“正是,不过大虞境内的御宝阁规模较小,肯定不能与离火宗境内的相比,希望不会让几位失望。”
“嘶,那御宝阁的花费可不低啊,听说人均至少万两白银,这还不算那些只能用灵石购买的顶级拍品。”
“让侯爷破费了。”
几人眼冒精光,脸上透着喜色。
御宝阁可是南域第一商会,势力遍布各大王朝和宗门,某种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一流势力。
他们虽然是离火宗的真传弟子,可每月的俸禄不过是二十块下品灵石,除去修炼开销,所剩无几,勒紧裤腰带才勉强能去一次御宝阁。
而今,能随意白嫖一件御宝阁的珍宝,这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意外之喜。
见时机差不多,孟振虎笑着提醒,另有所指道:“对了,几位回去时别忘了替我给赵长老问好。”
一名离火宗的弟子心领神会,拍着胸脯允诺道:“侯爷放心,回去我一定尽量说服家师,让他成为大皇子的助力。”
“如此甚好。”
孟振虎笑着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已令人备好了厢房,几位先去休息吧。”
众人退去,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一人。
孟振虎脸上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负手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池塘柳色,眼神阴沉得可怕。
“李无道.....李南栀......睿王府........”
他微微眯眼,暗自权衡。
那少年得知他的身份还敢斩杀四名护卫,甚至险些弄死他儿子。
如此莽撞的行事方式,到底是不知者不畏,以为凭借睿王府就可以肆无忌惮,还是另有依仗?
又或者说,此事本就是睿王府授意?
李无道与睿王妃关系匪浅,这点他有所耳闻,偏偏他儿子是在睿王府的酒楼里出事,而李南栀也恰好在场。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蓄意谋划,好让他放下敌对的戒心?
一时间,孟振虎眉头紧蹙,想到了诸多可能。
半晌,他收回目光,深深呼了口浊气,幽幽道:
“睿王,希望你不要站错队,否则即便李南栀救了我儿一命,也休想保全整个睿王府!”
.........
睿亲王府。
气派的府邸占地数十亩,处在皇城最优越的地段,亭台水榭,舞榭歌台,一应俱全,尽显皇族风范。
看着那古色生香的门庭,李无道幼时的记忆被勾了出来。
那是一段充满遗憾、痛苦,却又有些幸福的时光。
李南栀拽着他的袖子,兴高采烈地上前敲门。
看到开门的老者,少女一脸期待地问道:“田伯,我爹出关没?”
“郡主您回来了,王爷还在闭关疗伤呢。”
田伯是王府的管家,看见少女露出亲切的笑容。
下一瞬,他注意到自家郡主纤手竟然挽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看起来很是亲密和高兴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道:
“郡主,这位公子是?”
“介绍下,这是我表弟,小时候我俩经常一起玩........”
简单说了几句,李南栀朝着田伯嘱咐道:“你先带我表弟去正厅歇息,记住茶要上最好的,好生招待,切莫怠慢了。”
说罢,便扭过身子,轻盈的朝着内院走去。
“你去哪?”
李无道有些愕然。
“当然是去找我娘啊,她老早就念叨你呢,如果知道你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李南栀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
“无道少爷,请随我来。”
田伯笑着招呼李无道来到正厅坐下。
旋即,他沉吟几许,吩咐一名婢女,道:“去,把王府特供的极品‘玉蜂茶’拿过来。”
“可是,那茶叶前两天刚被王爷赏给了五少爷,以五少爷的脾性,怕是.......”
婢女面露难色。
“你怕什么,此人是郡主的表弟,郡主让我好生招待,你跟五少爷求个情,就取一点就行。”
田伯瞟了眼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眸子微眯。
进门的时候,自家郡主与少年亲密的模样他可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待遇,即便四大世家的才俊都没有这种资格。
等会若是怠慢了,被郡主知道,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好吧。”
婢女硬着头皮答应。
不多时,那婢女折回,手中空无一物,脸上却凭空多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你的脸怎么回事?茶叶呢?”
田伯微微蹙眉。
婢女低头咬着嘴唇,刚要张口,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喝骂。
“本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货色也敢抢本少的东西!”
话音落下,一名绿袍少年负手,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进来。
“就是你小子想喝本少的极品玉蜂茶?”
他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李无道身上,打量几眼,露出一抹讥讽,道:
“哪里来的乡巴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种灵茶也是你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