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寻找克洛伊的旅途正如林七夜所想的那样,充满了不顺利。
此次同行的除了27号,还有沈青竹与乌泉。夜幕小队其他几人本想一同前往,但被林七夜否决了。如今克系不知何时会进攻大夏,各大关隘正在抓紧时间升级修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况且既已有明确的目的地,人多同行并无益处。
虽然他们如愿找到了圣裁骑士团,也见到了沉睡中的克洛伊,但困难与巧合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昏迷、误会、被困,甚至还遇到了带领米戈前来进攻的......安卿鱼。
即便圣裁骑士团与林七夜几人拼命阻拦,克洛伊仍旧被安卿鱼带走。而就在圣裁骑士团因丢失圣女想要以死谢罪时,他们发现了林七夜胸口发光的印记。
“这是......圣约?!”
林七夜皱眉将本就褴褛的衣领掀开,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圣约是什么?”
“圣约是神圣不可违背的誓约,一旦缔结,约定的内容就一定会发生。”一旁的骑士长解释道。
林七夜的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克洛伊的禁墟序列排名001,据27号所说,她能与世间任何东西缔结约定,而约定一旦成立,就必定会履行。圣约,所指的应该就是这种约定。
“您身上的印痕一共有三道,意味着圣女大人与您缔结了三次,这本就是圣女大人能做到的最高级誓约,消耗极大,不会轻易使用......这代表着圣女大人对您极大的信任。”
——这种信任如今显然延续到了圣裁骑士团身上。
林七夜敏感地察觉到几位骑士心态的转变,与沈青竹对视一眼,稍加思索,便决定先将他们带回大夏。
如今大夏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些人手就能够多几分对抗克系的希望。
可惜这趟旅途的不顺利并未终结,在他与几人说话时,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低沉钟声,仔细辨认,似来自大夏的方向。那钟声浑厚悠长,极具穿透力,无视迷雾与海浪,响彻在整片天地间!
铛——铛——铛!
随着三声钟响,一股难以忽视的灼热感突然自胸膛升起,林七夜低下头,只见第一道圣约印痕正散发出一道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光。
短短一息间,那道光芒越来越刺目,越来越耀眼。他心中一惊,正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一阵熟悉的晕眩感传来。
他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眼前的视野便被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覆盖。在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看到身旁一脸茫然的乌泉,和不远处察觉到异常焦急冲过来的沈青竹。
......
国运海岛。
嘹亮的钟声在海面上回荡,常年镇守在国运金龙之上的霍去病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海岛上空。公羊婉比他出现的稍晚些,见他沉默的背影,不由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侯爷,钟声响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过了许久,霍去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公羊婉站在他身后,瞥见他手中握着的一抹亮色,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此时蔚蓝的天空中只依稀有几缕薄云,如同千年前那贵族女子身着的素纱禅衣,飘渺又轻盈,朦胧又不可追忆。
......
天庭。
忽闻钟声的众神俱是一愣。
“这是......东皇钟?!”
“的确是东皇钟,钟声似乎是从西北方向传来的。”
众神对视一眼,几位金仙急速朝着内陆飞去,穿过广袤的草原与冰川,在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峰处发现了一口巨大的青铜钟。
“这是哪里?东皇钟为何会在此处?”
“这里是祁连山。奇怪了,此前我们探查过西北区域,分明没感知到东皇钟的气息,莫不是有人故意隐藏?......”
众神议论间,一道身影自东皇钟后缓步走出。
......
林七夜是被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弄醒的。
那股酸意与胀涩感直冲嗓间,让他在睁眼的第一时间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只来得及找地方将胃里翻江倒海的苦水吐个干净。
待片刻后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来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说是陌生,只因为前一秒周围还是一片汪洋,现在却只有满天的黄沙,和远处零星的几个小土坡。
他闭眼感受了一番身体的情况,发现除了一些轻微瘀伤,几乎没有任何异常。胸前第一道圣约的痕迹此时已经淡去,仅剩两道圣约仍旧清晰。
因为此前有过被放逐到时空乱流的经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次很可能是被传送到了某个时空当中。
他稳了稳心绪,一个箭步跃上了土坡远眺。目之所及尽是荒原,地平线处仍旧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突然,他在视野尽头捕捉到了几个小黑点。
——那些似乎是房屋。
他心头微松,又在另一个方向发现了一块突兀的巨石。他跳下土坡走近一看,在在其后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乌泉?”
......
片刻后。
林七夜背着身后昏迷不醒的乌泉,在一支队伍的末尾站定。
这是一支排队入城的队伍,前方是一座由石块堆砌而成的城墙,城墙下方是有一座巨大的拱门,门的两侧站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在检查来往出入的人。
城墙之上,小篆的“薛县”二字尤为醒目。
林七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从衣着来看,男人大多身着短衣襦裤,女人则以襦裙为主。他们有的背着农具,有的坐着牛车,满身黄沙的他此时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突然,后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不等他回头,一声嘹亮的高喝声响起:
“速速避让,冠军侯进城了!”
林七夜一怔,猛地转身望去。
......
天色渐暗,薛县最大的酒楼内。
一名副将快步走上二楼,对着站在窗前的霍去病恭敬行礼道::“侯爷,所有士兵均已安置完毕。”
霍去病闻言点了点头,“我们距离长安还有几日的路程?”
“回侯爷,还有约莫六日。”
霍去病一时间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在窗沿上轻点,发出清脆细微的敲击声。
他此时身穿一袭银色甲胄,宽肩窄腰,领口与束腕的凶兽狰狞可怖,却愈发衬得他相貌俊美。分明还是个少年郎,却带着一股从容沉稳的气势,不怒自威。
副将见状,与一旁的襦服书生对视一眼。
这副将名叫詹玉武,书生名唤颜仲,他二人追随霍去病多年,自是彼此相熟,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詹玉武冲颜仲使了个眼色,“侯爷定是想念沈贵女了。”
颜仲冲他摇摇头。
詹玉武翻了个白眼,示意他看向霍去病垂在一旁的手。
颜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愣。只见不知何时,霍去病手中多了一枚羊脂白玉。在烛火的映照下,白玉显得愈发温润有光泽。他的指尖在其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描绘着什么。
仔细看去,那玉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天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