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猛地转头“看向”许长卿所在的方向,脸上狰狞与怨毒交织:
“怎么?以为废了咱家一双招子,就能取咱家性命?痴心妄想!咱家依旧是二品之身!杀你……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仅凭感知与听觉,如同盲眼的狂狮,携着最后凶悍的气势,直扑许长卿。
那仅存的左拳凝聚着残存的混乱真气,带着呼啸的恶风,一拳砸来!
许长卿瞳孔微缩,深知此刻已是意志与耐力的最终较量。
他没有退避,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残存的气力乃至不屈的意志都灌注于右臂,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嘭!!!”
双拳对撞,发出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卷起地面尘土。
许长卿身躯剧震,嘴角再次溢血,但他双脚如同生根,死死钉在原地,竟是寸步未退。
曹公公踉跄一下,喘着粗气,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没想到对方油尽灯枯之下,竟还有如此坚韧的力量和意志。
“死!死!给咱家死!”
曹公公狂性大发,凭借记忆和风声,左拳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环砸出,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许长卿眼神冷静如冰,他此刻力量所剩无几,硬拼绝非上策。
他脚下步伐变得飘忽,施展步法,身形在方寸之间挪移闪避。
“轰!”
一拳擦着耳畔掠过,拳风将他身后半截石柱打得粉碎。
“嘭!”
又一拳击空,砸在地面,留下一个深坑。
曹公公双目失明,全凭感觉出拳,这几下猛攻尽数落空,气息不免更加紊乱。
就在他动作出现一丝凝滞的瞬间——
许长卿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侧身避开又一记重拳的同时,体内那微乎其微却精纯无比的剑意骤然爆发。
“嗤——!”
一道凝练的剑气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曹公公防御空门大开的腹部!
剑气入体,瞬间搅动其本就混乱不堪的五脏六腑。
“呃啊!”
曹公公痛呼一声,身形猛地一僵。
许长卿毫不留情,顺势一脚狠狠踹在他胸膛!
“嘭!”
曹公公如同破麻袋般再次被踹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腹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气息如同风中之烛,迅速黯淡。
他挣扎着,用独臂支撑起残破的身躯,嘶声力竭地吼道:“你这蝼蚁……凭什么……凭什么杀我?!!”
不甘与怨毒支撑着他,他竟再次抬起独臂,指尖幽光闪烁,试图凝聚那同归于尽的玄阴指!
然而,许长卿岂会再给他机会?
剑光一闪!
长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掠过曹公公司独臂的肩关节!
“噗嗤!”
那条试图凝聚玄阴指的残臂,应声而断!
带着一溜血花,飞落在地。
“啊——!”
曹公公发出绝望的惨嚎,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瘫倒在地,身躯因剧痛和失血而不停颤抖。
他抬起空洞流血的眼窝,“望”向许长卿的方向,声音带着最后的恐惧与威胁,颤抖着说:
“你……你这狗东西……你敢杀我……王爷……王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长卿提着剑,一步步走近,脸上只有冰冷的嘲讽:“不杀你,难道吴王就会放过我吗?还是你觉得,把你当做人质,能威慑到他?”
他蹲下身,声音如同寒冰,“你自己想想,他会来救你吗?”
曹公公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许长卿继续攻心,字字诛心:
“是啊,你把他的‘大业’看得比命还重。只可惜,你那位王爷,却未必把你当回事,他明知道我身怀保命剑气,凶险异常,为何偏偏派你这个根基不稳的‘二品’来?”
“以他的身份地位,难道真找不到能稳妥杀我的人?他牺牲你,不过是因为……你够脏,够好用,而且死了,正好可以帮他掩盖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不会污了他‘贤王’的名声。”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曹公公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激动地嘶喊起来,残破的身躯剧烈颤抖:
“王爷……王爷是我的恩人!是他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希望!他是我的恩人啊!!”
看着这老太监至死仍沉浸在被利用的虚妄忠诚中,许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决绝取代。
他缓缓举起醉仙剑,冷声道:
“真想让你这糊涂鬼再多痛苦一会儿,好好认清现实……只可惜,我没有时间了。”
剑光落下。
鲜血飞溅。
曹公公那充满不甘、怨毒与扭曲忠诚的头颅,滚落在地。那双空洞流血的眼窝,最终凝固在一片永恒的黑暗与茫然之中。
这位吴王麾下最阴毒狠辣的鹰犬,云海府惨案的直接执行者,终于在此刻,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许长卿拄着剑,看着身首异处的曹公公,长长地、疲惫地呼出了一口气。
许长卿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走到柳寒烟昏迷的地方。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总算还活着。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将她背起,那柔软的重量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
他环顾四周,一片狼藉的演武坪上,再不见那个负责接应的压剑谷弟子的踪影。
是趁乱跑掉了……还是已经死在刚才的乱战中了?
许长卿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身体的剧痛和眼前的危机淹没。
罢了……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