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徽柔就愣住了,眼神顿时就转移到了梁怀吉的身上。
梁怀吉连忙跪下,又看看赵徽柔的脚尖,喉结滚动着,道:“回、回公主......今早厨役说‘李驸马进了豆坊’,某、某把‘豆’听成了‘赌’......”
他指着隔壁飘出豆香的铺子,道:“那家王记豆坊的门板,跟王二赌坊的颜色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那个豆坊的掌柜就探出头来了,道:“这位小相公,你可莫要乱说——小老儿这豆坊,都是辰时一二刻开张,此时方才辰时三刻,刚刚开张,怎可能接见这位驸马爷呢?”
此时王朋老摸了摸下巴,道:“赌坊......赌坊我记得不在此处——公主殿下,此处拐个角儿便是樊楼。而樊楼乃是圣上题匾,至少方圆三条街之内,是不可能出现赌坊的。”
赵徽柔一听,顿时就皱了皱眉头,道:“梁怀吉,我需要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梁怀吉此时抖着身子,眼睛快速转动,似乎是在思考对策。很快,他忽然就来了一句:“今......今日或许不是,但是先前的时候,李驸马绝对有!”
“先前的时候?比如?”此时韩执就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梁怀吉,问道。
“比如......比如......”梁怀吉此时就抖着身子——
他虽然是个毛都没长齐......哦不对,本来就不会长的小孩子。但是他在宫中待的时间也不算很短,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
干脆他就是不说了。
韩执此时就笑了,众所周知,人无语到一种程度是会笑出声来的。
此时赵徽柔的脸色也是缓了缓,看向韩执,有些不解地问道:“韩龙图,何故发笑?”
“复长公主殿下,”韩执连忙颔首,道:“臣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赵徽柔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我娘子快生孩子了。”
韩执此时说完,也是连忙把笑憋回去——实在是太失礼了。苏轸很快就反应过来韩执话中有话,也是忍着胎动的不适轻笑。
而后,韩执再次看向了跪在地上不敢动的梁怀吉,然后忽然开口了,问道:“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李兄会来到这里的?”
梁怀吉的后颈猛地绷紧,硬着头皮开口:
\"是...... 是御膳房的刘厨役说的......\"梁怀吉的声音比槐树叶还抖,\"他说'李驸马提着西瓜往巷子跑',某、某就......\"
“你就直接查都不查?直接就带着公主殿下过来拿人了?”韩执此时又想笑了,但是出于给赵徽柔的面子,他还是没有笑出来。
“这......这是宫内的事,实与韩龙图无关!”梁怀吉不想回答他了,干脆就是搬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苏轸却是开口了,说道:“你带着长公主殿下私自出宫,这确实是宫内之事,与官人无关。但是——李郎君,乃是濮州团练使。属于朝廷百官之一......”
“而我家官人是权知大理寺卿,主管官司刑法。你方才所作,系属诬陷朝廷命官,可交由大理寺进行查办。”
梁怀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雀儿般。
赵徽柔闻言也愣住了,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咬着嘴唇看了看李玮,又看了看满脸惶惑的梁怀吉,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韩龙图......苏淑人......\"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试探性地说道,\"怀吉他......他也是担心本宫......\"
李玮挠了挠头,见梁怀吉抖如筛糠,也说:“行了行了,也就这一次误会而已,不用真的这样。”
韩执也耸耸肩,道:“臣只是这般说说,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心。”
听闻此言,赵徽柔才是松了口气,然后对着梁怀吉道:“好了好了,怀吉你也不必如此,起来吧。只是以后这种事情,莫要再乱说了。”
“是......是。”
梁怀吉连忙点头,然后就看了一眼韩执和李玮。他只感觉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因为韩执和苏轸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不安,于是就说:
“殿下,我们还需快些回宫了——不然怕是要被官家发现了。”
李玮此时连忙上前,问道:“可要我送你回去?”
赵徽柔看了看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玮哥哥今日就和韩龙图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就在梁怀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目送着马车离开,韩执和苏轸就默契地相互击掌,都笑了出来。苏轸聪慧,自然看出来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但是韩执却是感觉——这剧情有些眼熟啊!活像某些短篇故事的剧情。
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到最后吃亏的是两个人......或者说所有人。李玮一辈子心里都不舒服;赵徽柔也是因此气得病死;而梁怀吉则是被斩首了。
周妙安和韩卓看到两口子这般,心里暗自猜测,莫不是这两口子都有什么怪打算?
“李兄,注意一点那个小太监。”
这是第一次,韩执以“太监”的名义,来称呼一位内侍。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总感觉攻击力满满。
李玮微微蹙眉,问道:“韩兄此话怎讲?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那我问你,”韩执抬手,示意进门再说,在所有人都进门之后,韩执等三人都回到了房间后,他才继续开口,说道:“你不觉得,短短两三个月里面,你和公主殿下的事情就这么变了,很怪吗?”
“有吗?是有点怪......”李玮摸了摸下巴,道。看起来,他还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苏轸此时就开口了,道:“若是没有人嚼舌根,李郎君如何今日得此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