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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过后,七月二十。算了算日子,苏轸已经快要足月了,稳婆什么的,都是已经全部给带回了家里面。
程夫人现在也是全天候地守在了她的身边,哪怕是苏轸想要记个账本,自己都帮着写。一时之间,沦为了全家的宝贝疙瘩。
周妙安会亲自和李婶研究苏轸接下来的饭菜,而韩卓也是不断地找来些大补的食材。韩执则是每天不间断地,满足苏轸的馋嘴和小脾气。
不知道真的因为怀了双胞胎,肚子有些大,实在是难以下卧了。
韩执今天出去遵照她的吩咐,去外头帮着打理家务事儿。而苏轸在房间里,扶着腰腹想挪到窗边,腹中双生子突然同时踢了一脚,惊得她不敢动了震得案上安胎药碗都晃了晃。
程夫人慌忙放下手中账册,锦帕替她拭去额角细汗:\"慢些慢些,昨儿稳婆才说要当心。\"
苏轸待腹中动静稍歇,才敢轻轻扶着程夫人的手坐回绣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上绷得发亮的皮肤 ——
自入夏以来,这肚子便像吹了气般疯长,青紫色的妊娠纹蜿蜒如小蛇,连最宽松的月白棉衫都遮不住撑得滚圆的肚皮。
案上那碗安胎药还在腾着热气,熏得她太阳穴发紧。饶是苏八娘这般的娘子,此时都是“嫌弃”地撇了撇嘴。
苏轸在程夫人的搀扶下靠回床上——即便是被扶着,想要安分躺下,还是有些勉强。这种感觉沉甸甸的,睡觉行走都很艰难。
\"又在想什么?\" 程夫人的指尖突然点在她手背上,惊得她慌忙收回手,却见程夫人正盯着她撇起的嘴角笑,\"莫不是嫌这药苦?”
“阿母不必担心,先前都喝惯了......咳咳......”苏轸看了看那案头的药碗,如此说道,“先前刚刚游戏的时候,胎像不稳,几乎日日都要喝这个药。”
“中间安分了些许,就没有喝过了。咳咳......只是那股子苦味儿,倒是有些令人后怕。”
说完苏轸自己都笑了出来。
苏轸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道黑影,紧接着是韩执略带气喘的声音:\"八娘!快看我寻了什么!\"
门被打开,韩执手里捧着个蒙着青布的竹篮,走了进来。篮底垫着新采的荷叶,躺着十几个拳头大的冰镇西瓜 —— 瓜皮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从井里捞上来的。
\"哪来的西瓜?\" 苏轸眼睛一亮,孕期贪凉的心思被勾了出来,早忘了方才药苦的事。
程夫人却先皱起眉:\"前儿稳婆才说你脾胃弱,生冷之物吃不得。好贤婿,如今已是夏末秋初,怎可又带了这些东西回来解馋?\"
韩执闻言却笑眯了眼,将竹篮往炕几上一搁,指尖敲了敲瓜皮,道:\"岳母瞧这瓜皮色儿,可是南边运来的!方才李驸马专门跑了过来,送了一篮子。”
周妙安不知何时已跨进门槛,也是看到了这一篮子的瓜果,道:\"我前儿还听他们大人说,今年岭南进贡的'火晶瓤'总共才三十个,没想到李驸马竟给执儿讨了一篮来。\"
程夫人点点头,笑道:\"到底是娶了长公主的人,出手自然不会小气。”
李玮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来和韩执这里发牢骚。韩执和苏轸问的时候,也是有些含糊其辞,导致两口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韩执刚要舀起一勺火晶瓤,院外忽然传来李玮刻意压低的嗓音:\"韩兄在否?我又来讨杯茶吃。\"
话音未落,人已掀帘进来,锦袍上沾着几片零碎的花瓣。他见炕上坐着苏轸,慌忙拱手行礼,道:“方才来到韩兄家,还望莫要怪罪。”
\"这倒是我疏忽了,忘记请李兄进来了。\" 韩执连忙扶住他,道。
李玮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小桌旁,抓起案上半块梅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别提了,方才在宫中给长公主请安,她瞧都不瞧我,只盯着窗外出神......\"
看着李玮这个样子,似乎还是有些委屈。
“怎么了李兄?又发生了什么?”韩执此时就是让月萍去切西瓜,然后就问道。
“没什么,就是......”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床边歇息的苏轸,道:“就是又被说了呗。”
韩执和苏轸对视了一眼,周妙安和程夫人此时也已经离开,月萍把切好的西瓜放到了桌案前后,也是跟着离开了。
“又被说了?”韩执眨巴眨巴眼,坐在床边,轻轻给苏轸喂了一口西瓜,十分疑惑。
虽然历史上的李玮和赵徽柔确实是闹别扭,但是那不应该就在成亲前后那段时间吗?前段时间——也就是韩执家里开流水席的时候。
那会儿的赵徽柔,还是一口一个玮哥哥,怎么没几个月的时间,关系就开始发臭了?
苏轸此时摸着肚子,思索了一下,问道:“莫不是殿下与李郎君之间有了什么误会?可否回想一番?”
“她说我总是和一些不三不四、蝇营狗苟之辈来往。”李玮的声音闷闷地,看着就知道很不开心。
苏轸此时就问道:“但是现在李郎君不是和官人这般的人物来往吗?吕郎君和张郎君,甚至是赵官人,都不至于是那般不堪之人啊。”
韩执也觉得是,便是道:“李兄你再回想一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否有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和一些不该接触的人接触了呢?”
李玮从袖中抖出张皱巴巴的借据,墨迹晕染处能看见 \"城南绸缎庄\" 的字样,道:\"她指的是前月我替王二掌柜作保那件事......”
“王二说要盘下铺面,请我在文契上按手印,谁知他转头就用庄里的料子抵了赌债......\"
韩执问道:“然后呢?还有吗?才一个人......应该不至于那般吧?”
\"还有上回在马市替刘屠户付了买马钱。\" 他忽然扯出腰间钱袋,倒出几枚磨边的铜钱,\"那屠户说要给老母抓药,结果拿钱去了勾栏瓦舍,被我撞见时正搂着歌女吃酒......\"